并且,不许旁人惊动她。”武凤楼心中一动,当即跟随那个年纪大些的家人,来到后花园门口。陡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你果然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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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武凤楼目前的一身内外修为,仅仅稍次于他的三师叔江剑臣,耳目自然极佳。声音乍一入耳,不光立时听出这是出自乌指玉女阴冷月之口,并瞥见一溜寒芒,疾袭自己的心窝。

对阴冷月的凌空断肠十三剑、翠袖消魂十五指,他早在高宝湖畔就亲身领教过了。何况她还有锁心钉、珍珠泪和金蝇珠三种厉害无比的阴毒暗器。最让武凤楼不好真正施展手脚的,还是因为五凤朝阳刀至今仍在她手,当然处处使武凤楼投鼠忌器。

凡此种种,无一不促使他只能求全身退避,不情愿愤走极端。

武凤楼施展移形换位身法,闪避开阴冷月的消魂十五指,又凭手中一尺二寸长的短刀,利用磕、架、震、挡四诀,格开了她的断肠十三剑。

只抢得一线时机,武凤楼就脱口急呼:“冷月住手,请听凤楼一言!”

也不知是基于武凤楼自始自终未还手,还是“冷月、凤楼”四字,触动了乌指玉女的某根神经,阴冷月果真停下手来了。

武凤楼正色说:“武某别无可恃,自信平生尚能言行如一,敢做敢当。令尊和两位令兄实系洞彻玄机算破天马长嘶出手暗……”不容武凤楼最后一个杀字出口,乌指玉女立即娥眉倒竖喝斥道:“住口!此次进关,我父和两兄皆系马长嘶之属下,平素又无仇恨,怎会自相残杀?姑且退一千步说,就算马长嘶真有图谋我父兄之心,也绝傻不到大敌当前,自断左右帮手之理。况三人的致命刀痕,全是江剑臣所创的独门切、割、挑手法。事实俱在,岂容推脱。令人百思不解的是,我对你始终未萌杀念,你反倒亲手杀了我生身之父和两位同胞兄长。阴冷月宁愿和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再饶你这条性命。”

说到这里,幽怨无比地叹出一口无声气,抬手向武凤楼一招说:“跟我来!”就随即转过娇躯,向园中的假山亭上纵去。

武凤楼虽不明白对方心意,但不好示弱,也不肯示弱。

马上紧随她的身后,飘落在假山亭畔。不料首先映入武凤楼眼帘的,竟是一个姿色娇艳、体态风骚的花信年华少妇,双眼紧闭,斜倚栏杆,形似沉沉熟睡。

从年纪形态上来看,不难判定她就是死鬼杨二的老婆杨徐氏,也是自己专门前来寻查的妇人,不知阴冷月为何带领自己来找她。

乌指玉女冷冷说:“我虽下定决心杀你,但不愿你糊里糊涂地死去。否则,刚才我只须袖手旁观,隐身暗处,现在的你,准正奔波在黄泉路上。”

凭武凤楼的聪明机警,早悟出杨徐氏已被马氏父子杀人灭口,尸身上八成还撒有剧毒。如非阴冷月截住自己,自己保不准真会被毒身死。不管阴冷月存何居心,自己的这条性命,算又被她救活了一回。

看出武凤楼瞠目不语,乌指玉女阴冷月切齿顿足说:“为了防止毒死别人,我拼着再饶你一次,让你亲自看着把这淫妇掩埋掉。明晚我在碣石山娘娘顶上等你,做最后一次了断。”说罢,从花园的角门走了。

见阴冷月尚且怕伤及无辜,武凤楼更不能漠然不管。只好唤来杨二的家人,买来棺木,将杨徐氏立即原身不动地入殓掩埋。

武凤楼这才重新回到锦衣卫。虽未见到师弟李鸣,却意外地发现抬手不空郝必醉老人和小捣蛋秦杰二人回来了。

抬手不空郝必醉一眼瞧见武凤楼,就咋咋呼呼地喝令他派人去唤任平吾、战天雷和醉和尚。看架势,真要共谋一次大醉了。

武凤楼刚想一笑而退,李鸣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唉声叹气地向郝必醉老人埋怨道:“就凭你老那一喝就醉的半斤量,又有杰儿陪着你,哪里的烧酒喝不醉?偏来这里凑热闹,把我快要网住的一群鸟,硬让你老的酒气冲飞了。”

郝必醉怪眼一翻大骂道:“好你个不知横竖的冤孙。郝爷爷听说你小子最近有点抓家伙,才血奔心似地跑来帮帮你,反倒受你小了一顿臭埋怨。”

李鸣顿足苦笑道:“我这里正在悄悄张网捉麻雀,你老人家偏偏在这种时候,公然地出现在街头上。也不想想,凡是有耳朵长眼睛的江湖人,谁没听说和见过你老的那把‘招出形先,形现刺到,刺到人亡’的惊魂刺。就连洞彻玄机算破天都躲得找不到人影子,你叫我上哪去逮麻雀去?坏了大事还想来喝酒,门都没有!”

抬手不空郝必醉故装大怒跳着骂:“你小子如今官大气粗了,我老人家自然没办法。但我可以拿你干老子战天雷煞恶气。”

闻讯赶来的六阳毒煞笑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为老不尊是匹夫。你老匹夫倘若真想酒喝,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走。在俺爷们一亩三分地上抖威风,那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郝必醉一听有酒喝,天塌下来都不管,高高兴兴地跟战天雷走了。

武凤楼这才询问究竟。

缺德十八手李鸣长叹道:“马长嘶真不愧被人称为洞彻玄机算破天。更懂得为将之道,必须刚柔相济。这老小子竟能在我刚刚把网张开前的一刹间,神奇地从京城一带地面上消失了。截至目前,周围五十里之内,连一个幽魂谷的人也找不到,岂不让咱们失去了用武之地!”

武凤楼原想把乌指玉女阴冷月相约自己去碣石山的事告诉李鸣,终怕惊动六阳毒煞、八变神偷和抬手不空等几位老前辈,更促使乌指玉女阴冷月忿走极端。考虑再三,终于隐忍住了。

在这种时候,武凤楼更不敢返回宁寿宫,一来怕被刘太后羁绊着不能离开,也真怕东方绮珠跟定了自己,那就更让他无所措手足了。

干脆让老驸马派一个小太监告诉东方绮珠一声,就提前出离京城。好在锦衣卫有的是好马,随便挑选一匹,就扬鞭上路了。

次日中午时分,来到历史上最为有名的碣石山下。此处离渤海仅三十里左右,为燕山之余脉,是古往今来的观海胜地。据史书记载,秦始皇三十二年,汉武帝元封二年,先后都来到过这里。东汉建安十二年,曹操东征归来,曾到此观海。甚至魏文成帝、北齐文宣帝、唐太宗李世民等,也都先后来到此处。

武凤楼的到来,可不是“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虽然只要登上山顶,就可以把长城、滦河、渤海、北戴河等处,尽收眼底,可武凤楼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只在山脚下找了一家小店,打尖歇脚。准备候到太阳落山,就去娘娘顶赴阴冷月之约。

饭菜刚端上桌,一个瘦小苗条的人影蓦地闪入,并还娇声嫩气地叹道:“堂堂驸马之贵,赫赫掌门之尊,仅此一菜一汤一碗饭,岂非太俭乎!”

正在苦苦寻筹对策的武凤楼,一见是讨人喜爱的小菊子到此,满布阴云的俊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一些笑意来。

小菊子一头贴入武凤楼的怀前,眼圈一红,小嘴一撇,几乎流出了眼泪。

武凤楼无限怜爱地抚摸着她那泼墨似的一头秀发,正色埋怨道:“今晚就是我和令师姐分生死、做了断的最后时刻,你是不该前来的。”

小菊子用丝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也正色说:“就因为今晚是你和我师姐分生死、做了断的最后时刻,我才拼着冒师父打骂责斥、师姐翻脸成仇的风险,前来看望大哥哥,并请求大哥哥马上返回京城!”

武凤楼愕然一怔,脱口问出一句:“你想让我不去娘娘顶赴约?”

小菊子深深点了一下头。

武凤楼问:“为什么?”

小菊子满面愁容不答反问道:“陪大哥哥一同到此的还有谁?”

武凤楼马上明白小菊子冒险到此的本意了,轻轻拍了拍小菊子的肩头笑着说道:“你是怕大哥哥一头栽在这里爬不起?”

小菊子突然张开自己的双臂,围在武凤楼的脖子上,极为执拗地说:“别的话一句我也不想听,只求你马上离开碣石山。”

武凤楼说:“那你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

小菊子放开双手一跺脚:“好,我把事情完全告诉你。

今天一大早,岳瑶台来报,又在永通桥下发现了阴世义、阴世礼、阴世智兄弟三人的尸体。而你正好在那个时候,从那条道上路过。经仔细验看,死者的致命伤口,赫然又是你们的极快刀法。现在我师姐和她的那位丑妹妹,一齐铁下心来要杀你,并还请来酒糟屠夫麻木。师姐就连那口五凤朝阳刀都背在身上了,明摆着三对一的危险局面,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武凤楼笑了。

笑得小菊子开始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竟自己扇自己一个嘴巴骂自己:“亏你小菊子平日还真挺机灵,可大事临头就傻了。我刚才要是乘机偷点你的穴道,再用马匹驮你回京城,也就不要跟你多费这番唇舌了。”

武凤楼这才一伸双手,重新将小菊子揽到身前,端正脸色对她说:“小妹妹,你要真是那样办,就等于害了你的大哥哥。赫赫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真要是临阵脱逃了,就让我武凤楼自己再想活,我的三位师长也不会轻饶我。小妹妹,你说是不是?”

小菊子在武凤楼的怀前默默贴伏了好大一会子,才毅然仰起脸来说:“既然大哥哥决心去赴约,我也不敢再阻拦你。有句话我得事先说明白,到时候大哥哥真要有凶险,小菊子就是豁出一身剐,也得把皇帝拉下马!”

话音刚落,一下子滑脱了武凤楼的怀抱,随手甩出一张纸条,身化乳燕穿帘走了。

从小菊子对自己的无比爱护,再想到多尔衮对自己的多次谋杀,自会勾引起对多玉娇的无限关切。反正东方绮珠已怀有身孕,再不愁担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罪了。

武凤楼决心再一次孤身单刀下辽东,倒要看看是自己这条鱼死,还是他多尔衮的网破。

决心既下,武凤楼反倒冷静多了。让店家重新换来饭菜,吃饱喝足后,稍事休息,就沿着弯弯山道,直射群峰正中的娘娘顶。

所谓娘娘顶,乃是当地人民的俗称。它的原名叫仙台顶,又叫汉武台,是渤海近岸的最高山峰。共分两顶,前顶名碧云峰,顶上有棋盘和足迹,传为仙人所留;后顶有座五雷殿,就是乌指玉女阴冷月约武凤楼的会面处。

临来前,武凤楼曾仔细观看小菊子留给他的那张小纸条,上写:“欲攀娘娘顶,中路不可登,谨防阎王鼻,注意欢喜岭。”并画有一张登山草图。

武凤楼知道,别看仅仅是一张粗线条的草图,却不知让小菊子流出了多少汗水,花费了多少心血。更感激他的这位小妹妹了。

北国虽春迟,也到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了。

武凤楼刚刚欺近阎王鼻子,突从右侧响起一阵酸声腐气的吟诵声,还是且行且吟:“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武凤楼自幼出身于巡抚府门弟,十二岁还曾考中过童子试案首。自会听出那人吟诵的是曹操曹孟德所作的《碣石篇观沧海》。听其词,铿锵怆凉。听其声,可贯金石。令人一听便知,诵诗人不仅极富文采,并且具有一身武林罕见的奇功异能。否则,绝不能一面出声吟诵,一面施展轻功攀登阎王鼻子山路。

情知对方是诚心示威,武凤楼不由得心中暗哂,决心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当下深吸一口真气,陡将一气凌波浑元步提到极限。说得玄乎一点,宛如怒雕穿云,神鹰冲霄,直插娘娘顶峰。

果然,刚刚过了欢喜岭,就把那个吟诵诗词的人抛下了。

站在仙台顶上,武凤楼举目四顾,心胸顿时一宽,暗想:怪不得古人有诗,“巍巍高矗势凌天,俯瞰沧浪气万千,众水朝宗来眼底,层层出岫荡胸前。”这里真是好地方。

五雷殿门一启,首称扑过来一条黑影,出手就是恶鬼十三经中的恶鬼九式追魂拿鬼、鬼影幢幢、魂归地府、魄散九霄、鬼哭神嚎、魂落九幽、悠悠残魂、魂游望乡、魔鬼抢尸。

别看峨嵋鬼刀司徒圣用的也是恶鬼九式,但他那是全凭自己四十多年的精湛内功,力透刀身,才赢得鬼刀之称号。而今天的幽谷丑女阴冷霜却不同了,她才是承蒙九幽黑姬阴海棠亲身传授的恶鬼真经武功。其阴森毒辣,凶狠诡异,就连武凤楼都为之暗暗一震。

阴冷月也从殿内出来了。

阴冷霜见自己这么一阵狂攻暴袭,竟没把武凤楼的短刀逼出来,丑脸一变,一声厉啸,凶如鬼嚎,继而施展出更厉害的五鬼阴风爪。

只见爪影如山,划空有声,夹杂着三咬、九扯、十八撕,真像炸开地狱,闯出的凶魂厉鬼,张牙舞爪地来吞吃生灵。

武凤楼虽仍咬牙坚持没拔刀,一身移形换位轻功,却一下子提到了九成。

这在武凤楼来说,只是因劲敌太多,不想过早露出锋芒,免得后难为继。却没料到这样,会大大刺伤了幽谷丑女的自尊心。

她一声凄然哀叫:“姐姐,难道说直到现在,你还不忍心屠杀武凤楼?爹娘真算白白生养你!”反掌怒拍自己天灵盖,倒地死去。

一见幽谷丑女杀人不成,愤而自裁,惊得武凤楼炸开当顶,冒出丝丝凉气。知道又是一次大错铸成了。

此情此景之下的乌指玉女阴冷月,满脑子里只存有一个念头,就是千刀万剐武凤楼,给自己死去的全家七口人报仇雪恨。

也怪不得阴冷月萌生出这等凶心恶念。只为她私心爱慕武凤楼,自愿抛弃王妃之荣,甘冒血洗全谷之险,到头来反落得全家七口一齐断送无常,她自然会因爱成仇了。

特别由于她迟迟下不了决心,没按妹妹的联手杀敌办法做,害得妹妹愤而自尽。一阵急怒攻心下,竟呛出一口鲜血,几乎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蓦地,一条人影疾似迅风,快如闪电,在飞身擦过乌指玉女旁侧时,顺手连鞘一齐摘去她背在肩后的那口五凤朝阳宝刀。

武凤楼的反应是何等迅疾,弹地射向摘刀人同时,衣底的短刀早握在手中。

摘刀人很像有自知之明,一见武凤楼弹地射来,脱手先是两只透风棱子镖,阻得武凤楼身形微滞,然后把夺来的五凤朝阳刀抛给隐藏身后的神鬼难测马乾科。

武凤楼这才看出,摘刀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矮黑衣人,手持轧把翘尖刀,明显着机警,暗透着诡诈,很像李鸣口中所形容的夜蝙蝠。

武凤楼恨他把五凤朝阳刀转抛给神鬼难测,决心杀之解恨。

乌指玉女也欺近夜蝙蝠的侧后怒斥道:“夜蝙蝠,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吃黑钱的小蟊贼,竟敢吃到我阴冷月的头上来。我要不让你尝遍人世之间的各种活罪,算我乌指玉女没本事。”

前有武凤楼,侧后有阴冷月,吓得夜蝙蝠一阵心颤,情急狂呼:“马兄救我!”

鬼得要命的马乾科,手握五凤朝阳刀,不光得意地远远撤退到五雷殿西侧,还用一种阴死阳活的语气说:“夜蝙蝠大哥,你也是跑腿多年的老江湖了。事情明摆着,不是小弟不想救你,而是只要一救你,连我马乾科也得赔进去。为了九千岁的大业,为了我个人的前程,小弟只好强忍悲痛舍你了。反正姓武的和姓阴的绝对不会轻饶你,你还是豁出性命,替小弟多挡他们一阵子。到时候,我会向九千岁给你请功的!”

等武凤楼弹地射出追捕时,随着越去越远的话音,马乾科早疾如飞鸟地逃向了鹞子翻身。

武凤楼虽知马氏父子狡诈多变,也知神鬼难测马乾科不逃往草深林茂的阎王鼻子,反倒逃往十八盘和鹞子翻身。

肯定那里有人接应了,说不定连他的老爹洞彻玄机算破天马长嘶也埋伏在那里。但为了夺回五凤朝阳刀,这个险他还是非冒不可。

要单按轻身提纵术,武凤楼自比马乾科高得多。无奈在前面奔跑的马乾科,既像一只被苍鹰追急了的兔子,又好似被猎人赶怕了的狐狸,一个劲地胡乱逃窜。越发让心存顾忌的武凤楼多加一份谨慎小心,脚下自然慢多了。

一直追到十八盘附近,双方的距离才明显缩短。武凤楼心中一宽,刚想施展登萍渡水和踏虚如实的轻功,前去扑抓马乾科,突从十八盘的转折处,闪出一条又矮又胖的身影来,放过马乾科,阻住武凤楼的追路。

人还没曾靠近,早有一股子极为浓烈的烧酒气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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