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水本来就很挂念父母,加上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早有娶妻成家的愿望,刚好父亲又逢六十大寿,经过反复思量,银水终于作出决定,收拾好菜摊,立即动身还乡。
这天,银水下了火车又登上了汽车,第二天中午便到了荷花镇。这儿离家还有二十多里,一条简易公路坡陡弯多,加上下了场暴雨,路况不好,一般司机不愿去。银水等不到客车,便租了一辆摩托,沿着盘山公路驶去。
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后面来了一辆中巴,车上坐着麦秀。她靠在车窗边,两眼望着外面,瞧见前面的摩托车速度较快,上了陡坡,转了个急弯便不见了。中巴吃力地爬上山坡,麦秀见到刚才那辆摩托转回了,但车上只坐着司机,身上糊满了泥巴,车灯也破了,肯定是摔了一跤。麦秀心里很纳闷,看这摩托司机急慌慌的样子,莫非载的客人摔成重伤,他匆匆逃离?她的娘家就在前面,她提前下了车,非要去看个究竟不可。果然,转弯处有摩托车驶下路基的辙印,她沿着车轮印走过去,只见一个青年手里紧紧抓着打工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臂上流着鲜血。她仔细一瞧,惊叫道:“这不是银水吗?”用手探探银水的鼻子,还有呼吸,她迅速跑上公路,正巧来了一辆小四轮,她赶紧拦住车,请司机帮忙把银水抬到车上,向荷花镇的医院驶去。
银水的胳膊被树桩划了一条口子,脑袋受到震荡,因惊吓而昏厥,好在没有内伤,经过医生急救,很快醒了过来。银水睁开眼睛,见空荡荡的病房里床边只坐着麦秀,还以为是在做梦。麦秀轻声呼唤着:“银水,银水,你没事吧?”
“嫂子!”银水一下子坐起来,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我不要紧的。”
“你没事就好,真把我吓死了!”麦秀接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银水很感动,望着麦秀说:“嫂子,真要好好谢谢你!”
“你不是也救过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我俩扯平了。”麦秀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银水问:“金水哥外出打工回来了没有?”
“哼,别提他啦!”麦秀立时怒形于色,“我已同他离婚了。”
“什么?这不可能!”银水感到很突然,眼睛瞪得像鸡蛋。
麦秀平静下来,说:“银水,这是真的,我已住在娘家好几个月了。”接着,她把同金水离婚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金水卷了巨款逃回家后,他再也不敢去沿海打工了,因为碰上了受害的民工,能有好果子吃吗?麦秀劝过他好几次,叫他向政府机关交出不义之财,再苦也不能吃别人的血汗钱,要堂堂正正做人。金水不但不听,反而大骂她“蠢婆”,还打了她两个耳光。外出不成,金水绞尽脑汁,又想出了就地生财的主意。村里改建小学,尚缺15万元经费,急得没法子,金水找到村主任,卡村里的脖子,放了15万元的高利贷。去年冬天,他又利用一些村民封建迷信的心理,发动群众募款捐工,重修观音庙,他不仅捞了油水,还把观音庙作为一项收入,请了两个和尚为他“打工”,每人每月须交给他300元。金水挥霍不义之财,常去镇里找发廊妹鬼混,麦秀气愤不过,便同他解除了婚姻关系。
银水听完了麦秀的述说,心潮起伏。他既恨金水灵魂的丑恶,行为的肮脏,同时又深深敬佩麦秀的人品高尚。
沉默了一阵,麦秀说:“银水,我记得你的父亲快要过60岁生日了,你这次回来,是去祝寿的吧?请代我向二老问好。”
银水点点头,说:“除了祝寿,我还有一个任务,爹妈托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要我回来相亲哩。”
麦秀微笑道:“好啊,男大当婚,你也该是时候了,祝贺你呀!”
银水两眼紧紧盯着麦秀,喷出火辣辣的目光,恳切地说:“麦秀,请你告诉我,你另找对象了没有?”
麦秀被银水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弄得不好意思,不由脸飞红霞。她摇摇头,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轻声说:“算了吧,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谁会跟我谈对象呀!”
银水猛地伸出一双大手,紧紧握住麦秀的纤纤十指,动情地说:“麦秀,我不去相亲了,我已决定另找对象!”
“谁?”
“就是你!”
麦秀惊慌地抽出双手,她深知银水是老实人,不会说假话,忙说:“我是结过婚的女人,又与你的哥哥有过那么一段关系,你爹妈会同意吗?你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吗?你不可一时冲动,快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不!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作主,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其实我在心里一直喜欢你。结了婚,我们可以一块去广州,我不摆地摊了,我们可以开个夫妻蔬菜店,生意肯定会好!除非你不喜欢我——”
“不行,我就是再喜欢你也不行,这会给人笑死。假新郎变成了真新郎,这不成了爆炸新闻了吗?”
“怕什么!我们堂堂正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要你做我的对象!”
三天后,银水伤愈出院。银水拉着麦秀的手,一同走进乡民政办,领取了结婚证。等为父亲办完了寿宴,在家度过了蜜月,两口子就一起重返广州,用积攒的钱在原来的农贸市场租了个店面,开起了蔬菜店。银水本来就有一批老顾客,麦秀又是个好帮手,生意很快就经营得红红火火,日子过得甜甜蜜蜜,银水就像是活的弥勒佛,整天笑呵呵的,乐得合不拢嘴。只是一天中午,银水从批发市场拉菜回来,却饭不吃,茶不喝,眉头紧锁,满面愁容。麦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问银水,银水却什么也不肯说。
晚上,睡在床上,麦秀强搂着银水的脖子,关切地悄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呀,是在外面受谁的气了?”
银水沉默了半晌,才瓮声瓮气地说:“我在批发市场碰到个老乡,他一直在广州做水泥工,他说金水也在广州,已经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噢!那个老乡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亲眼看见金水进的看守所!金水跟个女人在广州做生意,被原来被他害的也在广州打工的那些人碰到了,当场就把他扭进了派出所。”
麦秀沉吟了好久,说:“是呀,想想也不奇怪,做了坏事想跑就跑得掉?终归会有报应的。”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说什么我也要让他把卷走的工程款吐出来,他要是不依,我都会扭他去派出所。”银水又气又恨地说。“明天你照看店,我想去看守所看看他,这个时候也该拉他一把,让他知错改错,日后也好重新做人。”
“我跟你一起去。”麦秀语气肯定地说。
“你?”银水愣愣地望着妻子。
“我怎么?我好歹跟他也夫妻一场,你能拉他一把,我就不能也开导开导他?”麦秀说。
银水嘴笨,不再答话,只是伸出双臂,将麦秀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二天,银水和麦秀早早地关了店,随即上街买了一大包穿的用的东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看守所……
[1] 2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故事林》
>>> 2005年第17期 闹鬼的骨灰盒作者:王熙章字体: 【大 中 小】
一、遭遇女同乡
黄双林从大西北伏牛山来到远离家乡的沿海城市——桃花市打工。
这一天,桃花市的日资企业山本电子实业公司招聘一名杂工,黄双林前去应聘。公司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企业,负责招工的人叫“白狐”,瞅了他一眼,傲慢地说:“应聘杂工得有大专文凭,你有吗?”
黄双林只有初中文化,17岁那年,一场大火将他的脸部烧得狰狞恐怖,从而过早地辍了学。听人讲沿海一带遍地是黄金,于是出来找工。谁知因他的容貌,竟处处吃闭门羹。这次又无望,他明白一定又是那该死的容貌在作祟了,不由心灰意冷,一把将求职书抛向天空。
就在他走出公司大门时,来了一个人道:“小伙子,等一等!”
黄双林回过头一看,一个酒糟鼻子、穿一身绸褂子的怪老头儿正神经兮兮地冲着他看。
老头儿盯了他一眼,说:“小伙子,你是大西北伏牛山筲箕村的林狗吧?”
黄双林想破了头,也没想起老头儿是谁。他傻傻地冲老头儿笑了笑,正想说声“抱歉”,谁料老头儿眨眼间竟抹起了眼泪来,说:“看见你,我就想起了我那死在几千里外的义子了。”说完,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黄双林心下狐疑,不知老头是什么意思,反正应聘不了,也没在意,便回到出租屋了。谁知回到家不久,有一个姑娘来敲他的门。那姑娘穿一套浅灰色工作装,提着一只已很陈旧的坤包,看模样是一个女工。
姑娘开口便说:“我们老板让我来找你。”
黄双林感觉那姑娘有点面熟,问她:“你是……”
姑娘露出一排皓齿,快言快语地说:“黄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棠棣村的刘阿妹呀!”
黄双林这才知道在这异地他乡遇见老乡了。棠棣村与他的筲箕村只一沟之隔,田地在一起,他俩曾见过面的。刘阿妹说她在山本公司做焊锡工。
“你们老板是谁?”黄双林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老头儿。他叫山本太郎,一个日本人。”刘阿妹回答说:“我们老板说凭你这模样,又没文化,在沿海找工作恐怕很难,要想出人头地,除非自谋出路。”
“自谋出路?像我这种人,会有什么出路?”黄双林不由心灰意冷。
“大路千万条,出路当然有呀!”刘阿妹笑笑说,“我们老板说了,他在我们伏牛山呆过多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只可惜因了你这模样,不能留用你。他想到你很像他的义子,看你老实忠厚,同情你,如你想干,他可以替你担保借钱自己做生意。老板让我带你去找一个叫桂元的房地产商,从他那里借一笔贷款。”
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人吗?黄双林感到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
经她这么一说,黄双林动了心,半信半疑地跟着刘阿妹来到一条小巷,找到一家房屋中介所的小公司。那公司就一张办公桌,一把老式沙发,看牌子好像还是刚刚挂上去的。
公司的负责人看过刘阿妹的介绍信,扫视了黄双林一眼后,生硬地说:“有山本先生一句话,我桂元自可放心。不过,年轻人,我这钱是得付利息的,不知你借了钱做什么?”黄双林嘴唇咧了咧,正想开口,刘阿妹却抢先快言快语地说:“黄大哥可以开饭店,或者经营一个百货店呀!”
查看了黄双林的身份证后,那男人说:“好吧,先借5万元给你,写张借条吧。”
写好借条,那男人果然付给黄双林5万元。他俩匆匆走出小巷,黄双林心“怦怦”地跳动着,想到从此可以放手做一番事业,再也不用四处找工让人白眼了,便说山本先生的大恩大德,他日后重谢。
天色已晚,黄双林邀刘阿妹到他的出租屋共进晚餐。席间,黄双林因心里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他问刘阿妹:“你是怎么认识日本老板的?”刘阿妹一听,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
刘阿妹说,自从她辍学后,便爱上了同村的孤儿赵二柱,但父母嫌二柱一无所有,极力反对。二柱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个挣钱的门道,让她的父母不敢小瞧他。一天,村中来了一个自称是考古学家的日本老头山本太郎,他会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他告知二柱有一个露天石场,去那里打工的人没一个不发财的,问二柱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去?二柱赚钱心切,动了心,就跟他去了。二柱去了不多久,石场就捎来了恶讯,说二柱在一次大火中烧伤了脸,后来又得了一场怪病,死了。刘阿妹很痛心,想去处理后事,取回二柱的骨灰,而一直反对他俩婚事的父母说人都死了,取回骨灰有何用?因此她没去成。后来来到了桃花市打工,没想到她找工作的山本公司的老板正是带二柱去采石场的那个日本老头。说起二柱那场灾难,山本太郎也是唏嘘叹息,山本同情她就留她在公司工作。
一席话,说得黄双林心头酸酸的,想到打工的辛酸,他不免多喝了几杯,醉了,连刘阿妹什么时候走,他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携带着5万元现金,打算先把它存进银行,再理出一个开店的具体计划。
女营业员接过存款,先抽出一张塞进验钞机中,验钞机发出异声。接着,女营业员又将钱一叠一叠放进验钞机上,验钞机连连发出报警声。
“对不起,你这些钱全是假钞!”女营业员冷冰冰地说着,便叫来了银行的保安。
眨眼之间,一大堆钱钞变成了一堆废纸,黄双林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这时,保安对他说:“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
在公安局里,黄双林头昏脑涨地向警察讲述了这笔钱的来龙去脉。公安人员带着他去了山本公司。
山本太郎说:“不错,赵二柱是我的义子,刘阿妹是我好心收留的,但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我公司开除了。她是个大骗子,常打着公司的幌子替人借钱,借到钱后就找机会掉包。这次,她一定又是借我的名声将你骗了。”
去到桂元的公司,桂元惊得合不拢嘴。他取出那份介绍信,上面竟是山本公司的假公章。
难道自己遇上了女骗子?黄双林如坠入五里雾中。经四处寻找,刘阿妹像阵轻烟似的消失了。
二、替人取骨灰
一天,桂元找到黄双林门上来了,铁着脸说:“黄双林,刘阿妹逃了,我好心好意借给你的钱变成了假钞,打酒只认提壶人,借条白纸黑字,我只认你的账。我是一个生意人,赚钱不容易,你说说,这笔账怎么了结?”
黄双林一听,晕了。自己穷打工,到哪里去凑齐这笔巨款?心一急,身子晃了一晃,就倒下了……
黄双林醒来后,接到一个电话:“黄双林吧?我是山本公司的白狐,山本总裁请你来一趟。”
黄双林忐忑不安地来到山本公司,山本太郎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歉意地说:“小伙子,请你来,是有事求你。你受骗的事跟我多少有些关联,我心内不安,想帮你一把。我的老胃病又犯了,这次疼得更厉害,恐怕是不行了。我想念义子赵二柱,他死在了西北荒原,至今仍魂游他乡。你是伏牛山人,请看在同乡的份上,帮我取回他的骨灰,回来后付给你5万元酬金,让你还清借款,也算我对伏牛山人的一点心意。”
山本这番请求,黄双林自然答应了。三天之后,他来到了大西北山本太郎说的那个采石场。
当他撩开一个帐篷的门,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正坐在一张破桌旁,就着一碗泡辣椒,咕噜咕噜地喝酒。旁边一个女人陪坐着,一边给他倒酒。初见黄双林那烧伤扭曲的面容,两人几乎同时吃了一惊。
那个麻脸汉子正是采石场的主人刘大麻子。
黄双林递上身份证,并说明了来意。
刘大麻子这才眼睛一亮地问他:“你是说,你替一个日本老头来取回他义子赵二柱的骨灰?”
1 [2]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故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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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双林点了点头。这时,刘大麻子脸上现出一丝诡谲的神色,说:“还好,那个该死的老头儿终于肯来取回这个死鬼的骨灰了。当初他一个人悄悄地溜了,不将骨灰带走,害得这地方夜夜闹鬼,真他妈不是个东西!骨灰盒就放在滴灰岩上,你去取吧。”黄双林走后,他立即去拨了一个电话。
在滴灰岩的一个石洞里,黄双林找到一个檀香木骨灰盒,上面夹着一张照片,正是赵二柱。
黄双林取出骨灰盒后,忽然来了一个女人问他:“你是赵二柱的什么人?”
黄双林一看,这女人正是在刘大麻子帐篷中陪他喝酒的那个女人,他胡诌道:“我是他同母异父兄弟。”女人听了,眼泪流了下来,说:“你这兄弟真是死得好冤啊!”
这女人对他说,她叫谢春娥,是刘大麻子的老婆。五年前,采石场来了一对自称是父子的人,父亲山本太郎,儿子赵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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