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抱起孩子,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她立即大声喊:“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放在我家门口?”
蔡洁把孩子抱进屋,发现襁褓里有一封信,就拆开来看。信是这样写的:“蔡大姐,这个女孩是丁毅然的,你自然知道我是谁了。说实话,我是看中了丁毅然的权力与金钱才嫁给他的,与他没多大的感情。现在丁毅然已死,我养不活这孩子。你与丁毅然是十几年的结发夫妻,应该有感情的。你就看在与他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上,收下这个孩子,为丁家留下一点血脉吧。再说你的儿子死了,这个孩子长大后还可以为你养老送终。”
蔡洁看完信,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嘴唇说:“卑鄙!无耻!”她怎么也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样无耻的女人,自己生下的亲生女儿却扔给丈夫的前妻来抚养!蔡洁恨不得立即找到汤莉跟她算账!
这时,躺在沙发上的孩子张着小嘴又“哇哇”大哭起来。蔡洁又起了恻隐之心,她抱起孩子想:再怎么说这个弱小的婴儿是无辜的,她生下来父亲就没了,狠心的母亲又抛弃了她,也怪可怜的。纵然要找汤莉算账,眼下也先得喂饱这孩子再说。
蔡洁抱着她去了一趟超市,买回了奶粉、奶瓶、尿不湿等婴儿用品。蔡洁喂饱了孩子,可她吃饱后仍大哭不止。蔡洁有点手足无措了,慌忙中,她撩起衣服,把没有奶汁的乳头塞进了孩子嘴里。孩子顿时不哭了,吮着吮着就睡着了。蔡洁望着孩子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孩子还给汤莉,她没有义务来抚养这个孩子!
第二天,蔡洁抱着孩子,在新月别墅区找到了丁毅然与汤莉的新家。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见蔡洁抱着孩子来他家,便问:“请问你找谁?”
蔡洁满脸疑惑:汤莉这个女人这么快又找到一个男人了?她说:“哦,我是来找汤莉的,她人呢?”
中年男子说:“汤莉?她一星期前把房子卖给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蔡洁又去了汤莉的工作单位,她单位的人只说汤莉辞职走了,其他的事也一问三不知。
蔡洁抱着孩子像捧了个烫手山芋,扔又扔不得,只好带着孩子回家。接下来的日子里,蔡洁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原先一个人生活冷冷清清,孤孤单单;有了这个孩子后,她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以前她一直想着儿子丁蒙,现在忙得连想儿子的时间也没有了。
一个周末的傍晚,蔡琼来看望她。她见蔡洁正在用奶瓶给孩子喂奶,惊奇地问:“姐,我才半个月没来,你就领养了一个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蔡洁苦笑着说:“什么领养的啊,这是丁毅然与汤莉的孩子。汤莉那天把孩子扔在我门口就跑了,我找不着汤莉,只好把她抱回来了。”接着,她就把汤莉的信拿给妹妹看。
蔡琼看了信立时跳了起来,说:“姐,这孩子关你什么事?你顶什么缸?你真笨,你该把她送市儿童福利院去呀!”
蔡洁说:“我想过,但儿童福利院都是残疾儿童和孤儿,这孩子是有母亲的,送去合适吗?我想等找到了汤莉,再把孩子还给她。”
蔡琼说:“你别指望这个女人,她这信上不是已写得明明白白吗?她根本不会要这个孩子!明天,我与你一块把这孩子送市儿童福利院去!”
蔡琼姐妹俩第二天就把汤莉的孩子送到了市儿童福利院。这孩子与蔡洁生活了半个多月,已跟蔡洁熟悉了,把她放进保育员手里,她又一下“哇哇”大哭起来。蔡洁望望孩子,狠狠心走出了大门。
晚上,蔡洁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孩子“哇哇”大哭的样子。她想,这个孩子的命也真苦,虽然在福利院里不愁吃不愁穿,但总不及家里好!第二天,蔡洁到市儿童福利院又抱回了孩子,给她报了户口,取名为蔡雪,并办理了收养孩子的有关手续。然后打电话告诉妹妹蔡琼:“我又把孩子抱回来了,正式办了领养手续。”
蔡琼在电话里急了:“姐,你疯了!你怎么能收养这个孩子呢?她是你情敌的孩子呀!”
蔡洁说:“我想过了,背叛我的是丁毅然,害我的是汤莉,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再说,我一个人生活挺没味的,有个孩子生活也会充实些!”
蔡琼说:“姐,你可不要后悔!”
蔡洁说:“我不后悔。”
四、厄运来临
蔡洁收养蔡雪后,同事亲友都在背后议论:“她收养谁的孩子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收养情敌扔下的孩子呢?她准是搭错了神经!”
这些话传进蔡洁的耳朵后,她问自己:“我真是搭错了神经吗?不,我与小雪是同病相怜,都是苦命人啊!”她随后又想:“他们爱嚼舌就让他们嚼去吧,只要我自己愿意就行了!”
冬去春来,小蔡雪快一岁了,长得活泼可爱,讨人喜欢。这天,蔡洁为蔡雪洗澡,她在澡盆中“格格”地笑着,喊了声“妈妈!”蔡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妈妈”叫傻了,怔了半晌才醒过神来,激动地说:“小雪,再喊一声‘妈妈’!”果然,蔡雪又像小八哥似的清脆地叫了一声“妈妈!”蔡洁慌忙应了一声“哎!”一下把蔡雪紧紧地搂在怀里,这声“妈妈”是对她的最好回报呀!
蔡雪一天天长大,她乖巧伶俐,十分懂事,母女俩相依为命。转眼,蔡雪上初中了。
一天晚上,蔡雪做了一会作业,就对蔡洁说:“妈,我头痛,好像发烧了!”蔡洁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她说:“你真的发烧了!别做作业了,我去拿药!”小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蔡洁没当回事,她想吃两粒感冒灵就会好的。
半夜,蔡雪起来小便,小完便她立即叫了起来:“妈,你快来看!”蔡洁马上起了床,她见到女儿的小便像浓茶一般,当时就吓坏了。她懂一点医学常识,这是血尿!她连夜把女儿送进了医院。
蔡雪的血积疳含量高达1800单位,是正常人的二十多倍!医生诊断为严重肾功能衰竭。蔡洁听到这个消息,哭着冲主治大夫黄医生喊:“我女儿小小年纪怎么会得这种病?”
黄医生同情地看着她说:“是啊,像她这么小的年纪患上肾功能衰竭,这也是我行医二十多年来首次遇到。”
蔡洁的生活一下乱了套。蔡雪每两个月要进行血液透析一次,蔡洁除了要服侍女儿,还要承受精神的煎熬与经济上的压力,她一下又苍老了许多。蔡琼来她家探望蔡雪,悄悄地把蔡洁拉到一旁,说:“姐,我当初就让你不要抚养这孩子,你看看你现在,被她弄得焦头烂额,你这真是自讨苦吃啊!”
蔡洁听后,脸一板说:“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来看我的笑话,那就赶快走人!”
蔡琼说:“姐,我这不是在为你担心嘛!哎,对了,我打听过了,城西有个老中医,听说治这种病挺拿手的。”蔡洁眼睛一亮:“那还不快带我们去!”
蔡琼领着蔡洁母女去找那个老中医。老中医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听蔡洁述说了女儿的病情,又为蔡雪把了脉,说:“这病能治,吃了我的药包好!”
蔡洁听了喜出望外,要让女儿给老中医叩头。老中医说:“叩头就免了,你按我的处方去抓药吧。不过这中药的主方是血蓟,这血蓟药店没有,咱这卧牛山上有,你自己去采吧!”随后他说了血蓟的形状,便伸出了一根手指。
蔡洁明白老中医的意思,她忙掏出100块钱放在他面前。哪知老中医冷冷地说:“是一千,不是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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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洁脸上的笑容一下冻结了,开个处方就要1000块钱?这老中医的心也太黑了吧?不过要是真能治好女儿的病,1000块就1000块。可她为了女儿治病,已弄得债台高筑,只差卖房子了!蔡琼翻遍了口袋,也只有两百多块钱。
老中医盯了蔡洁一眼,说:“我看你们也怪可怜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得了这种病更可怜!算了,诊金我不要了,这血蓟也不好找,我就索性好人做到底,我陪你上山去挖血蓟吧!”他转过头对蔡琼说,“你带着孩子先回去好了。”
她们一走,老中医就一把抓住了蔡洁的手。他一边摩挲,一边说:“多白嫩的手呀,这白嫩的手去挖草药弄破了多可惜!”蔡洁满脸通红,用力抽回了手。她明白老中医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果然,老中医嘿嘿一笑,说:“怎么,你不想救你的女儿了?现在是市场经济,没有白白付出的。你没有钱,又要救你女儿,那只有牺牲你自己了。嘿嘿,我若不是看你还有点姿色,我还不要你呢!”
恬不知耻的老中医淫笑着伸手欲抱蔡洁,蔡洁忍无可忍,“啪”地摔了这个恶棍一个巴掌,一把夺过处方跑出门去。
蔡洁含着泪爬上了卧牛山,东寻西找,终于发现了岩石缝里的一株血蓟!她顿时欣喜若狂,蹬着一块凸出的小山石,伸长身子终于挖到了这株血蓟!
蔡洁跌跌撞撞地奔下山去,到药店抓了药,又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她就大喊:“小雪,你有救了!”蔡琼与蔡雪见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吃了一惊:“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蔡洁苦笑了一下说:“不碍事,我吃这点苦值,小雪有救了啊!”说完,她立即去为女儿熬药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蔡雪每天喝三大碗又苦又涩的中药,可她的病情一点也没好转。母女俩又去了医院,蔡洁把女儿服血蓟的事告诉了黄医生。
黄医生说:“血蓟怎么能治肾功能衰竭?它只能治治尿路感染罢了,你们真是病急乱投医!这种病根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换肾。”
五、割肾救女
黄医生对蔡洁说:“现在肾源十分紧张,就是有的话也不一定适合蔡雪。最好是她的直系亲属捐肾,因为有血缘关系,肾脏移植后排斥反应小,存活的希望大!”
听了黄医生的话,蔡洁的头又一下大了。蔡雪的父亲丁毅然死了,剩下的只有她的母亲汤莉。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点汤莉的消息,她到哪里去找汤莉?再说,就是找到她,汤莉肯为女儿捐肾吗?
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了蔡琼。蔡琼对她说:“姐,你别顾虑这顾虑那,咱们现在先把汤莉找到了再说。我给你去报纸、电视台登个寻人启事,说不定就能找到她呢!”
果然,就在寻人启事登出的第四天晚上,一名女狱警打电话告诉蔡洁:汤莉前几年因经济犯罪,被判了5年徒刑。明天刚好是她出狱的日子,你到西山监狱来接她吧!
第二天一大早,蔡洁与蔡琼早早地守候在西山监狱的大门口。9点多一点,汤莉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了出来。蔡洁姐妹俩一见,立即迎了上去。虽隔了十多年,汤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蔡洁,她疑惑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蔡洁说:“汤莉,我们来想带你去见你的一个亲人。”汤莉的脸立时白了,她马上说:“不,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一个亲人!”
蔡琼大声说:“汤莉,你还有一个亲人,就是你的女儿!”蔡洁也说:“汤莉,你当年把孩子扔在我门口就跑了,现在我把这孩子养大了,你难道真的不想见见你的亲生女儿吗?”
汤莉沉默了片刻,才说:“好吧!”
此刻,蔡雪躺在床上。昨晚她才从母亲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把她一手带大的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今天妈妈与小姨去接她的亲生母亲回来,说是要让她给她换肾,她的心里又紧张又激动。
门外响起母亲的声音:“小雪,快起来,你亲妈来看你了!”
汤莉淡漠地看着蔡雪,她在路上已知道了蔡洁她们找她的目的,但她根本就不想认这个女儿,更不愿给她捐肾。
蔡洁对女儿说:“小雪,她是你的亲妈,快叫妈呀!”蔡雪一声不吭,她不肯叫。蔡琼也急了,催她说:“小雪,她真的是你亲妈,你快叫呀!”
“妈!”蔡雪终于哭着叫了出来。但她不是冲着汤莉,而是一头扎进了蔡洁的怀里。
蔡洁苦笑着对汤莉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今后你们亲近了,她会叫你妈妈的。”
汤莉本不愿来认女儿,现在见女儿这个样子对她,一腔怒气终于爆发了。她尖叫着说:“我没有她这个女儿!你们别再费心机了,我是不会给她捐肾的!”
蔡洁说:“孩子不懂事,我向你赔罪。可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蔡琼也恼了:“汤莉,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我姐把小雪养到这么大,现在小雪有病,要你给她捐个肾,又不是要你命,你真忍心……”蔡琼说不下去了。
汤莉一副的无赖相,说:“我就是没有人性,我就是不愿意拿肾给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蔡雪见此情景,刚强地说:“妈,小姨,你们不要求这个女人!我宁愿死也不会要她的肾!”
蔡洁听后忙斥责女儿说:“小雪,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对亲妈这样说话?”她转过身,对汤莉说:“汤莉,小孩子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求求你了,你答应为小雪捐肾吧!”说完,“扑通”一声,朝汤莉跪下了!
汤莉一把推开蔡洁,看也不看蔡雪一眼,拉开门扬长而去。
这时,蔡雪“哇”地哭出声来。她虽然记恨亲生母亲,但她心里还是希望亲生母亲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样绝情绝义!
蔡洁一把揽过女儿,说:“小雪,汤莉不给你肾,妈把自己的肾给你,一定要救你的命!”蔡琼听后也扑了上来,三人哭作了一团。
当天,蔡洁又找到了黄医生,把汤莉不肯捐肾的经过说了,并表示要把自己的肾移植给小雪。
黄医生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你别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哪个人想移植就能移植的,捐献者与患者还有许多生理指标要相同才可以移植。”
蔡洁说:“那你快给我做化验呀,如果我与小雪的肾相配,小雪不就有救了?”
黄医生被蔡洁的执著与伟大的母爱所感动,他说:“以前听人家说你是痴女人,不过,如果这世上的女人都和你一样,那真是千千万万孩子的福气了!”
几天后,院方的化验报告让人惊喜:蔡洁与蔡雪两人的血型都是B型,其他生理指标也十分接近。蔡洁抱着女儿高兴地说:“真是苍天有眼,小雪,你不会死了!妈妈要陪伴你一直到永远!”
这天,蔡洁与蔡雪躺在手术车上,马上要推进手术室。蔡琼作为病人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的时候,黄医生十分严肃地说:“我们会尽力做好手术,但器官移植也有很大的危险性,很有可能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蔡洁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不管发生任何情况,我的肾一定要移植给小雪!她还小,前面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
蔡琼含着泪说:“姐,你不会有事的,黄医生说的只不过是万一,你不要多想。”说着,她颤抖着手签了字。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黄医生的话不幸应验了。蔡洁的各项生理指标急剧下降,可怕的情况出现了。黄医生满头大汗地跑出手术室,把这个严重情况告诉了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蔡琼。
蔡琼号啕大哭:“姐,你的命真苦啊!”黄医生严肃地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快拿主意,要不要把你姐的肾移植给蔡雪?”蔡琼哭着问:“我姐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黄医生说:“她的肾已割下一半,如果重新给她吻合创口,恐怕也挽救不了她的生命。”蔡琼哭着喊:“既然这样,你还跑出来干什么?快把她的肾移植给小雪吧,这是我姐的心愿啊!”
蔡洁在手术台上再也没睁开眼睛,她的生命在女儿蔡雪的身上得到了延续。
一个多月后,蔡琼带着蔡雪来到山上,她们手捧一束鲜花站立在蔡洁的墓前。蔡琼含着热泪说:“姐,小雪来看你了。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黄医生说她很快会康复的。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把她带大,为她成家的!”
蔡雪跪倒在蔡洁的墓前,抱住了墓碑,仿佛抱着母亲一样,撕心裂肺地哭着:“妈妈,我的亲妈妈,你怎么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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