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怪客却冷然说道:“在座的都是成名人物,咱们又无死不可解的冤仇。我是专为找这个小子来的。”嘴里说着,用手一指人见愁李鸣。
这下子可把李鸣吓傻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铁豹沉声说道:“我不管你找谁,你劫走了我们的仇人,我就要你还我个公道。咱们的事了结了,你再找李鸣算帐不迟。”
那人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青城三豹一定要称称我的分量,我也不能装孬。我提议咱们三场见高低,由你们三位出题,在下一人奉陪。”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暗气这神秘怪客太过狂傲了。一个斗三豹,还要对方出题,简直是没把青城三豹放在眼里。铁豹东方森更加气冲两肋,强压怒火,点头应允。随即转脸安排袁家堡堡主八臂哪吒袁化几句。
工夫不大,少堡主袁浩已遵嘱指挥众堡丁运来了几多物件:八仙桌子一张,几刀草纸,一块大条石,最奇怪地是还有一升黄豆。
这时,青城派和先天无极派好象是站在一方,共同对付那神秘怪客似的,分两边站立。
首先铁豹东方森飘身来到那块大条石之前,骑虎蹲裆式一站,丹田气一提,功运右臂,须眉暴张,吐气开声,一掌朝大条石上拍去。
只听“喀嚓”一声巨响,四尺长的一块条石齐展展地分为四块、宽窄长短相同,比用尺子量得还淮。众人齐声叫好,东方森面现得意之色。他觉得神秘怪客既精于轻功内力,在外功方面就很难兼顾了。偏偏地又要三豹各出一题比试,铁豹才想出了这个难题,认为准能折辱他一番。
哪知神秘怪客还是冷静异常,等一阵子喊好声过去,他才弯腰伸手,从铁豹掌裂的石块上抓下一块鸭卵大的石头攥入手中。也没见他怎样用力,只攥了一会儿就伸开了五指。众人一看,那块鸭卵石依然好好地托在他的手上。众人正不解其意,忽听一个怪声讥道:“这算狗屁功夫!”
可金豹东方本却突然叫出声来说:“龙爪透骨力!”
神秘怪客轻轻一笑,铁掌轻挥,鸭卵石已化成一片石粉,随风飘去。在场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神秘怪客所练的乃是独步武林的不传之秘“龙爪透骨力”。怔然有顷,突然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铁豹脸色微红,退后了一步。
银豹东方林紧走几步,来到了八仙桌前,把三刀草纸分别铺好,然后功集右掌,立掌如刀,向桌上连划三次,竟然把每一刀草纸都切成两半。众人知道这是绵掌功夫练到绝顶,才能这样举手投足之间轻而易举地办到。禁不住又叫起一阵好来。
神秘怪客轻轻走到桌前,只拿过一刀草纸的一半,紧紧合在两掌之间,也没见他象铁豹银豹那样吸气运动,只是一动不动地合着那半刀草纸约半盏茶的工夫,然后把两手之间的草纸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桌上。
好奇心重的人,抢着上前一看,只见那半刀草纸原样未动地放在桌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疑惑地说道:“这草纸不是好好的吗?”
金豹却猛然抢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那神秘怪客,客气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是不是五毒神砂郭兄?请明白相告。”
神秘怪客嘿嘿一笑,反问道:“你看呢?”
金豹东方木一边问话,一边已把草纸托在手中,赞了声道:“好精湛的阴阳交泰掌力!
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除去最上层和最底层的两张外,其余全被阁下的掌力所透。”
东方木这句话一出口,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片嘁嘁喊喳喳的惊疑之声。只见东方木取出上下两张草纸,微微一抖,几十片手形的草纸纷纷乱飞,那半刀草纸上宛如刀裁似地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手印,甚至连一点儿毛边也没有。大家一看,齐齐地惊呆了,过了半晌,才响起了轰雷似地叫好声,竟至经久不息。
金豹东方木面容一凛,声音也低了下来,缓缓问道:“阁下此来,除去带走武凤楼,还有什么打算?请坦然相告。我俩弟兄再酌情答复如何?”
神秘怪客一无表情地说:“武凤楼已有人把他带走。在下的几手薄技如能入高人之眼,我想请三位立即回转青城山,有人在那里候教。至于青阳宫,我认为三位还是不去为好。”
神秘怪客的这一番话,可把李鸣给弄糊涂了。这个武功奇高的神秘怪客到底是谁?听口气,也是为了阻止青城派投靠魏忠贤而来,可他偏偏又劫走了大哥武凤楼,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无意中瞟了自己的师父一眼,发现矬金刚窦力直勾勾地盯着神秘怪客,两眼透出惊喜的光芒,知师父有所发现,忙贴了过去,低叫了一声:“师父。”
他们师徒二人心心相通,窦力一看李鸣的神情,就知他想问什么,低声答道:“这个人虽是戴着面具,我还是看出了七八成。如果侥幸被我猜中,那么他一定是你刚刚练成两项神奇武功而出山的江三叔。”李鸣一听,陡然醒悟,喜得他几乎跳了起来。
因为武凤楼的三师叔江剑臣虽然名列五岳三鸟,可武林中人很少有人认识,甚至不知他是何许人也。就连武凤楼也没有见过三师叔一面,光听师父说,为了发扬光大先天无极派,三师叔奉祖师临终遗训在安徽黄山始信峰苦练先天无极派的几种盖世奇功。师父和师伯二人虽是师兄,但因限于禀赋,无法练成。
只有三师叔江剑臣先天禀赋特佳,所以上一代掌门人无极龙才把这几种功夫传给了他。
他的出现,说明他各项功夫都已练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所以,矬金刚窦力和人见愁李鸣师徒二人,都禁不住暗暗欣喜。
这时,只听金豹接口说道:“去不去青阳宫,容我们以后再定。我的两个不成才的兄弟都折在你的手下,这最后一阵,该我献丑了。”
嘴里说着,已把那一升黄豆平铺在桌面上。然后,他两臂一分,庞大的身躯已跃上了桌面。门户一立,施展开青城独门之秘七十二式摧魂掌来。掌名摧魂,其凌厉凶狠可知。只见东方木在一个小小的桌面上蹿高纵低,一招一式施展开来,紧急时象狂风暴雨,缓慢时又象细雨丝丝,凶狠时能撼山摧石,柔绵时能击卵不破,看得众人神魂专注,暗暗称赞。
连一向不肯服人的窦力,也暗伸拇指。真不槐为武林中享誉数十年的青城三豹,七十二式摧魂掌终了定式时。桌面上的那一升黄豆竟连一粒也没有滚落下地,更显出东方木的功夫老到,刚柔相济。不具阳刚之气,施展不出摧魂掌的威力,没绝高的轻身功夫,桌上的黄豆不能一粒也不落下。东方木跳落地上,向神秘怪客一拱手,说了一声:“献丑!”
神秘怪客赞了一声:“好功力!”走了过去,一声不响地把桌上的黄豆全部收在原来的木匣之中。大家不禁一怔,正奇异间,就见他一手扣住匣子,猛然一翻手腕,匣中的黄豆悉数向桌面上撒去。
桌面光滑异常,他又是猛然一撒,按说黄豆应该全部滚落下地。哪知他一撒之下,奇迹出现了!
那一升黄豆在桌面上却是滴溜溜乱转,你挤我我挤你,一直铺到离桌沿有半寸光景,全部力尽而止,均匀地铺了一层。只此一手,就引起在场众人轰雷似的叫好声。就是一向以轻功暗器驰名江湖的八臂哪吒袁化,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着,神秘怪客蹿上桌面,施展了一趟梅花拳。拳法虽然没有神奇的地方,但内行人早已看出,他这一百单八招梅花拳始终只却落在五个地方。
等他打完飘身下来,头一个就是袁化抢先去看,一望之下,不由得暗暗心惊,只见檀香木的桌面被神秘怪客的脚尖踩成了五朵梅花,深深塌陷了下去。更为神奇的是,所有黄豆都已滚入了那五朵梅花之中。八臂哪吒袁化一拱手说:“阁下武功,出神入化。此处乃袁某蜗居,请入大厅赐教如何?”
神秘怪客冷然说道:“尊驾既然是此堡主人,想必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八臂哪吒了?我这趟袁家堡还是真来对啦!得会这么多的高人。久闻阁下在轻功提纵术和暗器上都有独到的功夫,能不能让在下瞻仰赡仰,以开眼界?”
这个神秘怪客真是狂妄得可以,大有把天下武林高人都置诸手下之概。讲出话来,更是咄咄逼人,令人不能忍受。八臂哪吒袁化是何等人物?明知和这个神秘怪客较量败多胜少,可人家点到了自己,怎么能缩头装孬?更加和青城三豹是刎颈之交,他老哥仨皆铩羽受挫,自己岂可独善其身!
干脆一齐栽了,心中倒好受一些。遂答应一声:“谨遵台命。”身子已蹿了起来。
袁家的房子四周,都是清一色的矮松,约四五尺高,树帽子剪的展平。袁化点脚纵起,向一棵松树上落去,迅疾如矢,轻灵异常。
再看神秘怪客,肩不动,膀不摇,也不垫步拧腰,双脚微顿,人已凌空拔起。半空中右肩一引,已神奇地向右跨了一步,轻巧地落在另一棵树帽之上。袁化一见,心中凛然一震,说了声:“且住!”就急忙认树帽子上跳了下来。
神秘怪客不知他要干什么,也只好跟着跳下。只见八臂哪吒双手一拱,凛然说道:“阁下竟然练成了凌空踏虚的幻影神术!我袁化岂敢班门弄斧?速速请入客厅,让小可奉茶。”
凭八臂哪吒的威名,见对方一现身法就认败服输,足使全场震惊,所有的人对神秘怪客的身分都起了猜疑,纷纷交头接耳,私议起来。
神秘怪客哈哈一笑说:“尊驾何必如此自谦,使在下汗颜。我倒不好入内了。”说到此处。作了一个罗圈揖,说了一声:“告辞!”平空拔起,一闪而逝。
白剑飞心中一机灵,忙抢步上前深深行礼说:“为了我那孽徒,致令三位老叔生嗔。不过,他已落入外人之手,小侄亦无可奈何。容小侄去找掌门师兄,迅速查出这神秘怪客的下落和出身,索回劣徒,再去青城山领罪。”
说罢,趁青城三豹受挫灰心之际,匆匆告辞出来。
出堡上马,李鸣头一个把马贴近白剑飞问道:“二叔,那神秘怪客可是我三叔钻天鹞子江剑臣?”
白剑飞含笑答道:“算你会猜。他就是楼儿三师叔,号称五岳三鸟的钻天鹞子江剑臣。
他真没辜负先师的期望,黄山苦练十年,真练成了本门的几种神功。”
李鸣奇异地向道:“三叔十年隐山苦练,那五岳三鸟之名由何处得来?听说他老人家今年才二十七岁,莫非他十多岁就名列三鸟了?”
白剑飞一听李鸣询问,脸上陡然闪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象回忆当年一件非常神往的事儿似地缓缓说道:“十五年前,小师弟才十一二岁,奉师父之命去淮上鹰爪门索讨一个采花淫贼。淮上飞云堡是鹰爪帮的重地,而淫贼邱人佼又是帮主邱龙眠的儿子。邱龙眠集中全帮高手对付我们。小师弟第一次出山,小小年纪,一人毙敌十八名,残鹰爪帮主邱龙眠一目,活捉了淫贼邱人俊,因此被人称为五岳三鸟而不知其名。直到今天,武林中只知有三鸟,而不知有江剑臣。”
李鸣奇道:“那为了什么?”
白剑飞说:“我们师兄弟三人活捉邱人俊回山的路上,小师弟怕淫贼逃跑,折断了他的双脚双臂,回山后,大师兄不敢隐瞒,如实回禀了师父。
结果小师弟罚跪三天,挨了四十鞭,深山打柴三年,自此以后不准在江湖上行走。师父见他人品俊秀,禀赋极佳,且又杀心特重,为了使其不死于仇人之手,不毁于异性的纠缠而练成先天天极派的上乘秘术,严令他不准用本来面目在武林中出现。
师父去世后,他受遣在黄山苦修,每年只准他在江湖上行动一月,还要化了妆才行。所以,楼儿到今天也没有见过他。这一次为了斗魏忠贤,掌门师兄才破例准他出山,不过还是不准他公开露面。所好他的易容改扮之术得自一位前辈异人传授,神奇无比。有时候,连我和掌门师兄也一样被他瞒过,一时认他不出。”
路本不远,大家饶有兴味地听白剑飞叙说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故事,不知不觉已到了佟家庄前。庄丁们接去马匹,大家进入了庄内。早有佟家庄的管家前来密报:“武公子已被人用轿子送回,现在书房躺卧。”
大家闻听,惊喜交加,一齐奔到书房,只见武凤楼已经醒转,正看着手中的一张字笺出神。武凤楼一见师父等人进来,忙挣扎着要起,被窦力阻住。白剑飞接过字笺一看,才知是江剑臣所留。
大意是大师兄萧剑秋为了帮助武凤楼,因青城派势力雄厚,才想用联姻之举。不料武、魏二人己结同心,自己无法当即出面和解,又知三豹厉害,才命小师弟暗中出头,挫尽他们的威风,使他们受霉回山,再慢慢设法化解。江剑臣另有机密要事需他去干。
最后指出,魏银屏捐助的八百斤黄金确属重要,应立即派人接收下来,迅速运往凤阳城中三元观,自会有人接头。
武凤楼虽然为无缘拜见三师叔而深感遗憾,但想到凤阳府一定会再见到他,心中确实高兴。又从李鸣口中得知三师叔一身内、外、轻三功均已出神入化,而五岳三鸟有约在先,师兄弟三人只收一徒,自己就是他们三人的唯一传人。想到自己日后也能学到,更为振奋。
武凤楼的伤已被江剑臣施救,只须好好将养几天,便无大碍。只是去茅山接收黄金之事颇费周折,佟元超受伤,白剑飞、窦力二人在江湖上树大招风。只有武凤楼一人合适。他是一个后生晚辈,功夫却属于第一流之列,无奈受伤未愈,暂时不能前往。
白剑飞对掌门师兄之命,向来不敢打丝毫折扣。正沉思之间,人见愁李鸣自告奋勇说:“小侄不才,请二叔准许我前去押送。”
他说到这里,听师父窦力“哼”了一声,忙接着说:“不错,论功力我是不如武大哥,可我总算也是名门之徒。我还有最为有利的两条。第一,我是江南按察使的公子,官面上有一定的照应,第二,我熟知大江南北绿林人物,也深懂江湖过节。只要我利用家父的面子,沿途找官府派捕快护送,再改去本来面目,使候国英的爪牙察觉不出,保险能将八百斤黄金安全护送到南京,然后求家父派人转运,肯定万无一失。”
白剑飞迟疑一下,也认为说得有理,似乎可行。正举棋不定,又听李鸣道:“我大哥的伤,最多三天就可以行动。由他快马追去,绝不会有失。”
白剑飞看看武凤楼,又看了看窦力,终于下了决心,点头应允。武凤楼把魏银屏的令箭取了出来,交给了师父。李鸣刚想伸手去接,白剑飞忽然把令箭缩回,正色说道:“鸣儿,此行切记谨慎,那是郡主魏银屏一片滚烫的苦心啊!更为重要的是,信王急需此物,如有闪失,关系匪浅。我要你一路上谨小慎微,不准多事。”李鸣一一答应。
小霸王佟铁和李鸣最为相得,上前见礼请求道:“二叔,让小侄和鸣弟一同前去,也好多一个帮手。你老看是如何?”
白剑飞还没开口,佟元超也帮腔说道:“铁儿在家也是呆着,叫他同去也许会多一成把握。我看,就叫他去吧。”
白剑飞只得答应了一声:“好!”
李鸣、佟铁为友情切,立即改扮了装束,李鸣扮成文生公子,佟铁改装家人,离开佟家庄,就专挑僻静道路,纵马飞奔。一开始,二人真是小心翼翼。上路落店,俱都细心留神,以防有人追踪。一直赶到茅山,一路上竟然没有出现一点儿岔事。
由于魏银屏信中交待得很为详细,二人没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提督府派出的人和骡驮,拿出令箭,换取了黄金。二人经过细心清点之后,发现一点不少。为了减少目标,把三个骡驮合成了两个,退回一匹骡子。
这也是李鸣少有的失策,黄金乃是死沉之物,两匹健骡只走了一天,速度已慢了下来。
佟铁问李鸣为什么不找地方官帮助,李鸣却一笑道:“傻哥哥,我是怕白二叔不放心,这样说说罢了。若叫官府押运,请想,这笔巨款是什么名目?实话实说,不但连累郡主,就是对五皇子也大为不利。若是胡诌款项,让官府旗号招展,派员押送,这八百斤黄货恐怕也难逃黑白两道、绿林豪侠之手,岂不是自找麻烦?倒不如咱们弟兄暗暗送去,既不招眼,万一碰上两蟊贼,也容易对付。”
佟铁一听,连连点头称是,暗暗佩服李鸣虑事周全,精细过人。
又走了半天,两匹健骡已呈疲倦之状。若不是急于赶路,只需休息一天,牲口就可以恢复体力。偏好路过一丘陵地带,树本稠密,人迹稀少。好不容易发现有一处荒镇小集,因天色尚早,夕阳刚刚西垂,不想停下歇息,又赶着骡子出了集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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