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讨好李鸣,进一步拜武凤楼为师。
尽管曹玉替李鸣忿忿不平,但李鸣还是笑容满面,竟然跪在地下忘了起来。武凤楼自和这位宝贝兄弟相遇以来,知他机警过人,智计百出,因而心高气傲,向不服人。今日对神秘怪客竟是服服帖帖,奉若神明,不觉暗暗好笑。
李鸣一看大哥的脸色,已知其意,忙贴过去,附耳低声,告诉武凤楼怎么和神秘怪客多次相遇、几番救护,并传了自己一式百战不败的绝招,跟任何人都能打成平手。如今见他肯处罚自己,明摆着有拜师之望,自己怎能不大喜若狂。
武凤楼一听,也替他高兴。估计此人就是在袁家堡救出自己的三师叔江剑臣,心中不免产生一股失之交臂、未能一唔的憾意与懊丧,竟然怔怔地发起呆来。
李鸣见大哥武凤楼伤愈赶来,就明白相告,要曹鹏祖孙三人暂回山村,如有需要,再去人相请。小神童哪里肯随祖父回去?扒在李鸣耳边低语了一阵子,李鸣点头答应。小神童又低言告诉了祖父,曹鹏的眼睛突然一亮。连连说好,遂辞别了武凤楼、李鸣等人,带徒自去。
李鸣等一行四人结算了店帐,拾掇了骡驮,因为马只有两匹,大家就徒步而行。走了一天,已快到金陵,忽见一个青年人从林中走出,注视了武凤楼一眼,低声念道:“无极开山门。”
武凤楼回答了一句:“三鸟震武林。”
那人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了武凤楼,拱手一礼,转身入林隐去。武凤楼拆信一看,脸色顿时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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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奇英显艺 力收毒钉羞魔女 小侠施智 暗运巧计惊凶僧
原来密信上写道:郡主慨赠巨金,侯已探悉。江边、滁州,沿途皆卡。信王来皇陵之期业已迫近,可将重金暂存南京,伪装前往,寻机和侯作最后较量,务摧其气焰,保五皇子平安。必要时,你三叔会出手相助。
此示。
下面印一展翅飞雕。武凤楼看罢,知掌门师伯为了协助自己,业已发动本门全部力量,送信人也是先天天极派门下弟子。看完以后,又交给李鸣。
二人密议,决定派佟铁暗带重金持李鸣的亲笔书信,去找按察使李精文,请他代为保存。
然后用骡驮改装石头,以吸引敌人。有三师叔暗中相助,二人决定和侯国英最后一拼。计议已定,由李鸣向父亲李精文详细叙明一切情况,叩请相助,派佟铁以原来两匹马载着金驮暗去南京。然后用骡驮装上碎石,三人动身向江边赶去。
由于有大师伯的沿途示警,武凤楼等人特别谨慎。到了江边,找到船只,渡过了长江,竟然没发生任何事情。中午打尖,三人吃完饭正准备动身,忽然一个紫面虬髯的老年穷汉凑了上来,对着李鸣央求道:“小客官,小老儿是此地的脚行,养有三匹好马,专跑长途。我看三位是富家子弟,长途跋涉,如何经受得了?请骑上我的马匹赶路吧。”说罢,用手一指远处树上拴的几匹健马。
李鸣心中一动,暗想:大师伯说,女魔王侯国英在沿途设卡,这老汉莫非是侯国英的爪牙?有心试他一试,遂一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暗中用力一扣,同时口中说道:“很好,我成全成全你。”
他这一抓,用上了八九成力道,原想试试老汉是否真是一个赶脚之人。哪知这么一扣,那穷汉却惨叫一声,一条右臂已软软地垂了下来,而且并无一丝反震的力道。
李鸣又见那老汉疼得热汗直冒,浑身抖颤,知他一点武功内力皆无,不禁怪自己多疑,心中好生不忍,忙把他的脱臼处给推拿接好,从袋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老汉说:“对不起,我情急失手啦!这十两银子是牲口的脚力钱。不过,马行迅速,你能跟得上吗?”
那老汉凄然一叹说:“老汉是天生的穷命!赶脚一生,再快的牲口,也不会把我落下。小客官,你放心好了。”
李鸣由于刚才抓伤了他,心有歉意。又见他说得可怜,笑了一笑说:“你有这三匹牲口,卖了它,买几亩土地也可糊口。这么大年纪,还受这份风雨冷热的活罪作甚?”
那穷汉叹口气道:“我要有这么三匹马,睡觉也能笑醒!可借这马是脚行老板的,我是只挣几个有限的脚力钱罢了。小客官,请上马吧。”
等三人离开了桌子,那穷汉又把桌子上吃剩的薄饼夹上剩下的菜肴,揣入怀内。李鸣是富家子弟出身,虽然刁钻古怪,见此也不由得暗动恻隐。上马后,他始终揽辔在前,缓缓前行。
走了一程,回头一看,那穷汉果然脚步娇健,紧紧地随在马后。心中不禁一动,遂加快了速度。再一回头,见那穷汉还是一步不落。心中一凛,怕看走了眼,中了敌人的奸计,向武凤楼、曹玉二人一打招呼,飞马狂奔起来。
二人也有此意,纵马追去。一气足足跑出了十四五里,三人才缓缓停下。再回头一看,那穷汉已踪迹不见。
小神童说:“二叔,这老家伙到底叫我们给撇下了。”
武凤楼哼了一声,责道:“小小年纪,不准跟二叔学坏。什么老家伙老家伙的,我们侠义中人,最讲究惜老怜贫。”
曹玉被武凤楼训得一伸舌头,不敢再多言语。李鸣刚想反驳几句,一支响箭破空而起,前面突然出现几十个黑点,逐渐庞大。接着,一阵擂鼓似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不多时,数十个江湖怪客,各骑怒马如龙,蜂拥而至。
当先一骑,是一匹浑身雪白、一无杂毛的白马,上面端坐一人,温文秀雅,身穿藕褐色绣罗花袍,脚登粉底官靴。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总督女魔王侯国英!
她身后马上坐着一对老年男女。这两个男女皆披散满头长发,形如鬼怪,煞是吓人。
李鸣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一行人中,最为难斗的恐怕就是这一对男女怪人了。低喝了一声:“注意那对老年怪人。”随后纵马向前,冷然说道:“侯总督,你可真是冤魂不散,我们走到哪里,你都会追到哪里。今天,又见面了!”
侯国英马上轻笑,脆生生地说道:“奉旨追捕,侯某焉敢辞劳。武凤楼,你这马上驮的是什么东西,能直言相告吗?”
李鸣哈哈大笑说:“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骡驮内是数十万两金银,侯总督是见财起意吗?”
侯国英阴森一笑说:“能告诉我这巨额金银的来历吗?”
李鸣正色道:“侯总督此话何意?”
侯国英干巴巴地笑道:“我问的是这些金银的来路,李公子不会不懂吧?”
李鸣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那自然是武大哥的祖宗遗产了。”
侯国英一声冷笑说:“武伯衡自命清高,沽名钓誉,哪来这许多银两?你骗不过我侯某人。识相的,说老实话,我会网开一面,饶尔等一条小命。否则,我叫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味道。”
缺德十八手李鸣也真叫不含糊,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谈笑怒骂,丝毫不惧。听了侯国英的威吓,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侯国英一怔,问道:“你何故发笑?”
李鸣说:“自古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只是说一个小小的四品皇堂,何况武大人是两江巡抚,区区数十万金,又算得了什么?侯总督如确实垂涎,我劝武大哥全数相赠如何?”
侯国英虽然神通广大,手段毒辣,论口舌之争,她还真斗不过人见愁李鸣。一听之下,勃然大怒,说道:“闭嘴!谁稀罕你这一点金银?我只是要知道它从何而来。”
李鸣一声狂笑说:“侯国英,你真是其蠢无比!你想,我会告诉你吗?你只要活捉了我们爷儿三人,又何求不得?少废话,咱们还是手下见高低。”话一说完,翻身下马。
韦家五鬼知缺德十八手诡计多端,虽相争功,却不敢轻易临敌。一时间竟然冷起场来。
李鸣乘机哈哈大笑说:“侯国英,这就叫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小爷我大马金刀的一叫阵,还真把你的几个脓包手下给叫哑啦。你瞧,一个也不敢出阵。”李鸣也真损,他真把韦氏五鬼给骂惨了。五鬼一气,哇哇怪叫,一齐从马上飞扑过来。
李鸣正是想激他们如此。等五鬼一齐扑上,他竟喊了一声:“好家伙!一拥齐上呀。”
气得侯国英重重地哼了一声,暗骂李鸣缺德,更气自己的手下脓包。五鬼被李鸣一喊,也觉得五打一太不象话?又听顶头上司一哼,知道已引起侯国英不悦,心内又是一惊,顿时愣在当场,手足失措起来。
李鸣这才笑说道:“谢谢五位捧场,想给在下一个面子。可是,我要真的伤了五位,也对不起你们的师父了。我看五位还是退回去吧。”
李鸣话未落音,只听两声鬼啸,两条古怪的身影倏地飞落,正是那两个披发怪人,男左女右,冷冷地站在自己面前。李鸣原是想试一试这一对怪物似的男女,是不是传言中五鬼的师父鬼王司谷寒,鬼母阴寒月。不料一试之下,果然是湖北君山恶鬼谷,名震黑白两道的鬼王、鬼母。
他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刚想鼓动其如簧之舌再施巧言,哪知鬼母一声撼人心肺的诡笑,黑影一闪,已掠身面过。李鸣觉得腰中一轻,伸手一摸,一对日月五行轮已被阴寒月顺手摘去。李鸣心神大震,这鬼母的功夫太也吓人了。
李鸣正在惊魂不定,只听武凤楼一声冷笑说:“好一招黄泉鬼影!只是还欠点火候。我的销魂刀,比我这兄弟的日月五行轮强得多了。两位贤伉俪,谁有兴趣,不妨一试。”
说罢,从背后摘下销魂刀挂于腰际,冷然傲立,当场叫阵。鬼母刚想发动,已被鬼王阻住。他瞧了武凤楼一眼说:“看你年纪相貌,又带有销魂刀,肯定是五岳三鸟的传人武凤楼了。不然,绝不会认出我们君山恶鬼谷的‘黄泉鬼影’身法。贵派的‘移形换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需再较量了。我想讨教你先天无极掌法,望小朋友不要吝教。”说完,不等武凤楼开口,身躯一晃,掌风已然及身。
武凤楼知他就是凶名昭著的鬼王司谷寒,哪敢大意?忙卸肩塌腰,闪开他攻来的一掌。
好鬼王!一招落空,跟着一招“钟鼓齐鸣”又打了过来。
武凤楼左肩一引,斜着蹿出五尺,脚下尚未站稳,鬼王如影随形,颤巍巍的一只鬼爪已向他脑后玉枕穴抓来。武凤楼一个“扭项观花”又闪避开了。一连三次,未能奏效,鬼王老脸微红,突然一招“饿鬼乞食”,向武凤楼猛击过去。
武凤楼知恶鬼谷这两个老鬼都练有极厉害的阴毒掌力,所以始终不敢和他硬拼,遂一个“移形换位”闪向一旁。
鬼王有恃无恐,接着又是一招“冤鬼索命”,逼得武凤楼横移八尺。李鸣知道大哥武凤楼绝不是老鬼的对手,忙把两枚丧门钉扣在掌心,从侧面一掠而上,喊了一声“老鬼,小爷接你一掌。”
这就叫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凭李鸣往日的那份聪明机智,那真是点眼即过。今日因见武凤楼被鬼王逼得节节后退,光想着上去接应,却忘了鬼母在一旁虎视眈耽。他原打算掌扣丧门钉,诓鬼王对掌,暗刺他的劳宫穴,破他的阴毒掌力。哪知道刚掠身而出,已听得一声诡笑,面前人影一花,自己的两肩肩井已被人紧紧抓住。
他刚想一扬两掌,用丧门钉伤他,却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坏小子,我劝你满肚子的坏杂碎趁早别往外掏。否则,我捏碎你的琵琶骨,叫你一辈子残废。”接着,肩头一阵子剧痛,他的双手哪里还能提得起来?两枚丧门钉也随着落在地上,这才看出自己是落在鬼母的手中。五鬼中最小的韦志道蹿了过来,看样子是来捆绑他的。
李鸣心里清楚,侯国英恨自己入骨,这一被生擒活捉,非受尽人间惨罪不可,别想痛快地死去。虽然如此,他还是眼珠乱转,寻求脱身之策。
说时迟,那时快,李鸣刚落鬼母之手,五鬼韦志道还未蹿到之时,小神童曹玉已飞身拔起,右手笔“魁星挥笔”,横砸鬼母的太阳穴,左手笔“毒蛇寻穴”,直点鬼母的鼻下人中。
小神童是救人心切,动手过招,全不顾武林禁忌,一开始就拼着命狠下煞手。李鸣怪叫了一声:“玉儿退下。”话未落音,身子已被鬼母抛出。
阴寒月两只瘦长的鬼手一分,已抓住了小神童曹玉的判官双笔,一声诡笑道:“小人儿好毒的手法!”双臂微震,那对判官笔已被她夺在手里。
好曹玉!虽然仅只十一二岁,可是祖父铁笛仙乃黑道拔尖人物,久经其熏陶,练就了一副钢筋铁胆,临危不乱,半空中一个“云里翻身”,硬把自己小小的身躯甩出一丈左右,脚一沾地,顺手往腰中一扯,一条七尺长的链子锤已荡了起来,再度猛攻,救护李鸣。
这孩子对李鸣极有感情,知他得罪的人多,树敌面广,落入侯国英手中万难生还,所以拼命抢救。不料,一照面,双笔就被夺出手去,忙扯出腰间围的链子锤来。
这是他童年时所使的兵器,因为使用顺手,一直未舍得扔下,有时还演练演练。不料,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他链子锤在手,胆气一壮,猛地一扑身,抖手一个“插花盖顶”,往鬼母当顶砸去。
鬼母一声轻笑,带着笑声骂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信手一扬,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链子锤的锤头已被她抓到手中。接着笑道:“我最喜爱狠毒的孩子,你很合我意。可惜,生得过分清秀,要是再长得硬气一点儿,就更美了。娃娃,拜我为师好吗?”
小神童心中一气,暴喊了一声:“凭你也配!”右手一抓链子锤中间,左手一抖,另一个锤头“泥牛入海”,往鬼母下盘砸去。
鬼母笑骂道:“娃娃,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左腿一抬,已把砸来的链子锤踩在脚下。
小神童心里一急,双手抓住链子中间,奋力猛夺。
只见鬼母右肩微抖,一股大力反震过来。小神童无奈,只得撒手扔开。转脸一看,五鬼韦志道已用绳索把李鸣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立时心神狂怒,无计可救,一咬牙,竟朝鬼母阴寒月一头撞去。
鬼母对这头小蛮牛,确实很为喜爱。尽管她生性嗜杀,又黑又狠,今天对小神童曹玉竟萌动了慈母的天性。虽然曹玉骂她,打她,她不光一点不气,反而象母亲倔娇儿一样地逗他,爱他。最后,见他一头撞来,心中大喜。
她一生未育,五个徒弟皆丑陋不堪,哪有曹玉这么可爱。她心头一颤,宛如爱子扑怀索乳似地心花怒放,忙伸出双手,正想把曹玉搂入怀中,亲他的小脸蛋儿,哪知曹玉将要撞到之际,蓦地一条黑影,幻魂似地一闪而过,而自己的右腮已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掌,顿觉火辣辣的生疼。
她一生横行,杀人无数,人们避之如虎,就是鬼王司谷寒也让她三分。今天,她头一遭被人打了耳光,哪里容得!她虽知来人身法奇绝,神幻无比,但仗着自己夫妻练有阴毒的掌力,一发狠,点脚纵起,向着闪去的黑影猛扑过去。
不料,竟然扑了一个空。耳中猛然传来了一声怒吼,那明明是丈夫鬼王怒极的声音,再寻声看去,只见和鬼王动手的武凤楼已闪在一旁,自己丈夫的左边腮上一个鲜红的掌印好象似刚刚印上不久。
她心头一凛,来人能举手之间抢出了和自己动手的小孩。顺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已然神乎其神。哪知又在自己的跟踪追迹之下,扯开了被丈夫全力扑击的武凤楼,同时也揍了丈夫鬼王一记耳光。有趣的打耳光也有讲究,正好是男左女右。这好整以暇、从容不迫,把自己夫妻视为儿戏的人物,莫非真的是神鬼不成。
她惊魂未定,再一注视,只见自己的丈夫鬼王已被锦衣卫总督侯国英阻止,站在侯国英对面的是一个紫色脸膛,一脸虬髯,穿着褴楼的老年穷汉。
鬼母心中一征,心想,自己已成名多年,久走江湖,怎么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如论功夫,他算是武林中顶顶拔尖高强的了。可自己不仅不认识,甚至也没有听人传说过。那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到了家啦!她那往日骄横的气焰,顿时消失了不少。
这时,就听侯国英朗声问道:“朋友,看你的身手,也是高明。想必是隐身武林的奇人异士。敝人在内廷供职,官拜锦衣卫总督之职。下官奉旨捕捉叛贼之子武凤楼,请阁下别淌这个浑水。容本督功成之后,必致谢意。”
侯国英是出了名的女魔王,狡诈百出。她见这紫面虬髯人的身法功夫极为神幻,不知虚实,才自报身分,软硬兼施,企图令对方知难而退,免去一场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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