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道理,太湖一蛟一介粗人想它不通尚属可原,难道聪明智慧如尊驾,也不识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云飞双眉暴挑,横剑怒喝道:“割肉医疮,智者尚且不为。如今子仇未报,再死其父,就让深冤得雪,于杜氏全家又有何好处?”
杀手金马冷冷地说:“杜大年厚礼卑词,聘尔来此,一招未出,鼠窜而回,难道还有脸拔剑掏钉。”
白云飞久历江湖,对黑道四瘟的凶残自有耳闻,情知洒血恶战或有侥幸逃脱的机会,胆怯求饶等于自速其死。
当下将左臂一甩,脱手三支龙须钉,先集中袭向面前的杀手金马,然后突然采取了擒贼先擒王的力法,一招“潜龙出海”,白龙剑化成一溜寒芒,带着划空锐啸,上刺贾善仁的“眉尖穴”,并乘贾善仁错步后退之机,复用一式“乌龙绕玉柱”,剑光霍霍地拦腰斩向了身后的胡黑子,弹指一瞬间遍袭三瘟神。真不愧有荒江游龙的美称。
四个人一分再合,三瘟神两前一后,将白云飞夹峙在中间。贾善仁面带婉惜之色叹道:“以尊驾的这身武功,毁了还真可惜。如愿尊我为父,不仅可保性命,还能传我衣钵。”
白云飞怒眦欲裂,招化“深谷逐龙”,看似攻向杀手金马;剑出半途,陡然改为“龙游四海”,反削胡黑子的软肋。
这就是荒江游龙失算的地方了。在他自己认为,出现在僻街之上的黑道三瘟神,不光数胡拼命功力较差,并且还是赤手空拳。所以才集中全部精力攻他,企图从这较弱的地方闯出。他却漏忘了还有一个号称黑心姥姥的女瘟神,直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保不准就潜藏在胡拼命的身后。
果然不出所料,手无寸铁的胡拼命在这招威力极大的“龙游四海”暴袭下,慌忙一个“燕青十八滚”,显出来一个极大的空档。
白云飞心头一喜,趁势变成了身随剑走,腾空向房上蹿去。
早就潜伏在胡拼命侧后的黑心姥姥,扬手一筒梅花穿云弩,极为狠毒地封向了荒江游龙白云飞的脸部五官。
可怜一向独往独来、纵横水旱两道垂二十年之久的荒江游龙,今天陪同太湖一蛟杜大年,一同惨死在古彭徐州。始终慈眉善目的贾善仁,马上向老伴黑心姥姥奉承道:“前后只练了两天的梅花穿云弩,竟然有这么好的准头。今晚睡觉前,我来替你洗脚!”
郝连秀瞪了他一眼催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不快一点扯。”
贾善仁这才带着一妻两弟撤退到云龙山下,悄声向妻子黑心姥姥问道:“段该死的两个小该死徒弟,会不会如约来此?”
郝连秀白了他一眼说:“已经杀了个太湖一蛟,又陪上个荒江游龙,你还要收拾八极怪叟的两个徒弟!瞧他们两个的狂喘样,我都有些不忍心。”
贾善仁阴险地笑着说:“亏你还是有名的黑心姥姥,连小不忍则乱大谋都不懂。不暗地杀死胖瘦双喘,能激起八极怪叟段常仁的一腔怒火吗?在我贾大善人的计划里,连九泉枯骨焦德海的生辰八字,也属于被勾销之列。这不光能让赤松老和尚下死手去对付江剑臣,也能使辽东僧、道、俗三奇和江剑臣再来个仇上加仇。”
郝连秀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个出了名的大善人,心底下可比黑心姥姥黑多了。”
负责把风守望的杀手金马,向旁边打出一个有人来了的手式。
贾善仁夫妻俩马上停止对话。
工夫不大,胖瘦双喘鬼魅似地贴了上来,一齐拱手向贾善仁说道:“承蒙老前辈宠召。不知有何见教,请速作训示,以免家师责怪。”
贾善仁从二人的话言中,听出胖瘦双喘果然按郝连秀的嘱咐,瞒着师父段常仁秘密来此,心中暗暗欢喜。冲口问道:“你们哥俩和先天无极派结下的梁子不打算报啦?”
老大白费喘了一口气叹道:“晚辈兄弟想报仇,无柰师父暂不打算出手,又有什么法子!”
贾善仁和善地一笑说:“老朽有个办法,准能激令师马上动用,并且还会痛下杀手!”
老二黑瘦慌忙问:“计将安出?”
示意老三杀手金马和老四胡拼命,抢占好最佳的攻击位置,贾善仁笑得更加和善地说:“只要二位舍得丢掉性命,令师准会替你们报仇!”
胖瘦双喘情知杀星照命,上了黑道四瘟神的大当,但他们俩毕竟是八极怪叟的嫡传弟子,幼时同师学艺,长大共同历练,心意早就相通。不等贾善仁最后的两个字落音,一弹而起,齐用“饿虎扑食”的身法,集中扑向了黑心姥姥一人,决心宰一个垫底。
饶让黑心姥姥功力深湛,应变迅速,也架不住得过八极怪叟真传的胖瘦双喘突然袭击。虽用“裂土分疆”的重手法,分别印上了胖瘦双喘脐下的“关元穴”,无奈自己双肩的关节完全被对手拉脱,致使两只黑如鸟爪的瘦手蓦地垂下。
等到杀手金马和胡拼命二人的刀剑从胖瘦双喘二人的后心扎入时,黑心姥姥的两边太阳穴早被胖瘦双喘用“裂石开碑”手法砸塌,三具尸体同时横卧在地上。
看出大师兄嘴角两旁的肌肉隐隐地跳动了几下,吓得杀手金马和胡拼命这两个特等杀手神情一凛,知大师兄准是怪罪他们二人出手略慢,葬送了师姐郝连秀的一条性命。说不定在何时何地,也会让大师兄给一勺烩了。
不料贾善仁的神情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平静地向二人说:“添上你们二师姐的这条性命,更能坐实江剑臣的罪名。只是便宜了九泉枯骨焦德海这个匹夫。”
话未落后,猛然听到一个极为严厉的声音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让你贾善仁再逍遥法外,我这个守备大老爷就算白当了。”
机警狡诈的贾善仁听了,不禁心头一震。须知他们黑道瘟神再是强梁霸道,也是好汉不斗势,何况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张目一巡视,更不禁心中一凉。原来距离他们现在存身的一箭地之外,围上来最少也有两千名弓箭手,一个手执弯弓、弦搭狼牙、五短身材、留着短髯的守备将军,手拿令旗,带队指挥,不用说,刚才的那番话准是从他嘴中说出的。
不需笔者饶舌,读者诸君自然晓得这位守备将军就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嫡传徒孙,缺德十八手人见愁李鸣那捣蛋徒弟,八变神偷任平吾亲口贺号人人躲的小秦杰了。
书中代言,小神童曹玉和疯霸王二人快步赶回华祖庙时,欣然看见缺德十八手李鸣、驼背神龙耿直、乾坤八掌陶旺,化装充任了徐州守备大人的小秦杰。等完全来到了江剑臣的住处,忙将荒江游龙白云飞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至今尚未回转招商旅店的情形,简要禀告给三师祖。
侯国英不容丈夫江剑臣说话,立即向缺德十八手李鸣说道:“安排这些事情,非你师父之所长,你替你师父料理一下吧!”此时的缺德十八手人见愁,可不是当年一见师父江剑臣就吓得手足无措的李鸣了,他业已暂时署理锦衣卫都指挥,言谈举止也很有震慑人心的气派。听罢师娘吩咐,立即派遣徒弟秦杰,火速调齐两千名弓箭手前来备用。另请乾坤八掌陶旺,立即赶往兴化寺,柬约在那里的云南狮子山正续寺的赤松上人相见,再求驼背神龙耿直代江剑臣前往邀请东海异人八极怪叟段常仁到此。最后把从府衙调来的四十名当地捕快全部派出,只要发现黑道四瘟神的踪迹,立即着人赶来报信。
猜出李鸣的真正用心后,连身为师长的江剑臣都频频点头。鲁夫更是满口叫好。
好家伙,在方圆不足数里的徐州城,扛出了锦衣卫都指挥的金字大招牌,还动用了两千名兵丁和四十名捕快,来和贾善仁等四瘟神周旋,那还不游刃有余。
不到半个时辰,不光找到了太湖一蛟和荒江游龙的尸体,也发现了贾善仁就在云龙山下的踪迹。
李鸣一声令下,才出现了两千弓箭手环围贾善仁三人的场面。
恰巧这时候,乾坤八掌陶旺陪着赤松上人师徒四人以及九泉枯骨焦德海和由驼背神龙耿直请来的八极怪叟,也先后来到了云龙山下。
李鸣笑嘻嘻地讽刺道:“蜀汉时,东吴水军大都督周公瑾,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你贾善仁是死了老婆搭上命。”
要说贾善仁,真算得上是个角色。只听他声音朗朗地说:“当今的先天无极派如日中天,声威赫赫。对付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江湖道,犯得上动用官兵和捕快吗?现在我听江三侠一句话,要是倚仗强弓硬弩来收拾我们,俺哥仨宁愿引颈就戮;要是和我们真杀实砍,我贾善仁即使落个洒血五步,也死得心服口服。”
缺德十八手李鸣哈哈大笑说:“你假善人也算得上是号人物,这么一星点儿阵仗,就把你老家伙给吓尿了?不怕一世英名付诸东流么?实话告诉你,别看本大人是实职实权的锦衣卫都指挥,这一次我可是孤身一人而来。调徐州的官兵来此,不过是防止你们作恶后逃窜而已。可叹八极老前辈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弟,却叫你假善人给残害了一双。就让本大人我再面善心软,有心放你,八极老前辈也决不能不报杀徒之仇。另外还有我驼龙大爷、铁匠二叔,都和八极前辈是半生知己,他俩是非帮不可。正好是三个对三个,还用得着本大人大动干戈吗?”说完,冲着徒儿秦杰使出了眼色。
两千弓弩手、四十名捕快,马上全部撤退了。
目睹两名爱徒被杀的惨状,八极怪叟双手向驼背神龙耿直和乾坤八掌陶旺一拱,神色凄然地说了一声:“多承相助!”一出手就用上了先天乾元指,点、戳、捺、划之间,撒出了漫天指影,率先罩向了四瘟神之首贾善仁。
乾坤八掌陶旺真怕性如烈火、耿直任性的老驼龙,不好对付剑法奇诡而心黑招毒的杀手金马,随着八极怪叟段常仁猛扑之后,盯死了杀手金马,破例地还从腰际摘下两柄护手断魂钩,专门能克制刀剑一类的兵刃。
气得驼背神龙耿直跺脚吼道:“难道说宰人还有拣头!”一上手施展出声威赫赫的神龙大九抓。
钻天鹞子江剑臣,平素异常仰慕南荒剑圣赤松上人的剑术和为人,极为客气地抱拳说:“拙荆侯国英为助在下会战司徒平,冒名顶替了刘月卿,复在无意之中开罪了三位令高徒。况且泗水公刘广俊本人又素有善名,人死何必结怨,敌友全凭上人一言!”
赤松上人开始轻信了三残之话,来到徐州之后,从九泉枯骨焦德海的口中才得悉从前和现在的实情。有心就此罢手,苦无台阶可下。虽然江剑臣又亲口解释,奈口气绝无服软之意。再加上自恃和护短,竟干巴巴地说道:“既人死无法辩屈直,何妨手下分高低。”
江剑臣玉面一红,抗声说道:“此话出自上人之口,足证并非剑臣好强。现在就拜领教益如何?”
钻天鹞子的这一套话,要是放在四个月以前说,侯国英、李鸣师徒和曹玉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担心;现在,江剑臣的功力最多不过恢复到四成,要想和威震南荒的剑术名家决雌雄,岂非是自寻死路。
女魔王身为江剑臣之妻,心中虽然焦急,苦中无词可藉。而那边八极怪叟和三瘟神的拼斗,仍无明显的胜败。
小捣蛋秦杰他可不管这一套!等兵丁和捕快一撤走,他马上就回复了本来的真面目。趁江剑臣和赤松上人互相问答刚落音,他马上就插嘴说道:“在下秦杰乃先天无极派第五代弟子,人既微,言自轻,本无说话的余地;无柰听了大和尚的话,倒让我缄口不得,明知道逞能乱说非挨揍不可,我秦杰也只好认啦。”
李鸣装模作样地斥责道:“赤松上人乃南荒高僧,不准你胡言乱说!”
小秦杰脸色转肃说道:“号称南荒高僧,自应四大皆空。特别是他身为三残之师,泗水公刘广俊在世之日,他不敢前来寻仇。如今刘公爷因病作古,他一个跳出三界外的老和尚,能不懂人死不结怨的道理?偏以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身分,前来寻找刘家孤儿寡母的麻烦!特别让我瞧不起的是,我师祖没失去功力之前,他迟迟不敢出头,现在趁我师祖的功力还没恢复,竟气势汹汹挑战。冲他们师徒这种卑鄙的行为,我刚才真想乘兵权在手时,下令用强弓硬弩,将其师徒射成刺猬蛋!”
疯霸王听小秦杰说得痛快,哈哈大笑地鼓励说:“有话你就全讲出,回头我替你挨揍!”
钻天鹞子江剑臣,见赤松上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知他让秦杰给糟蹋得实在下不了台。随厉声喝道:“竖子不得胡言!赶快向赤松上人赔礼。”
小秦杰这捣蛋鬼也真能拉得下脸来。不等师祖江剑臣的话说完,就噗咚一声给赤松上人磕起头来,口中还说着:“秦杰该死,惹你老人家生气。反正你老人家早就四大空,不会生气。替我这小孩子向我师爷爷求两句情吧!”
可笑赤松上人虽然气得浑身打战,脸色泛紫,但伸手尚且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小冤孽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三残中的老三缺斧实在忍不下去了,霍地扑将出来,那把缺去一角的精钢月牙巨斧带起嘶嘶风声,劈向了跪在地上的秦杰。
气得赤松上人浑身抖颤,心想:拿巨斧去砍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孩子,岂不等于猪八戒照镜子——自找现世吗?刚想厉声喝止,早被枪沉力大而又眼明手快的疯霸王的一式“枪挑滑车”,把缺斧连人加斧甩出去足足有八尺开外。
恰巧在这个时候,驼背神龙耿直的神龙大九抓正好施展到“抓镣断铐”上,一刹间,爪风嘶嘶,锐啸慑人,硬把一贯号称胡拼命的胡黑子给挤兑得连连躲退。
这可不是胡拼命的功力不济和不敢拼命,因为他们师兄弟四人,二十年来都是专门采用阴毒卑鄙的手段去搞暗杀勾当的黑道瘟神,向来不和对手们动用真实内力和较量拳掌。如今一旦碰上了专门以硬功爪力见长的驼背神龙耿直,自然有些相形见绌。饶是那样,也把驼背神龙的九九八十一式神龙大九抓耗费到了六十五招以上。
驼背神龙耿直可真急了,他自从十九岁艺成离开师门后,这套九九八十一式神龙大九抓,前后只有两次施展到六十招以上。又深知胡拼命悍不畏死、敢打敢拼,若不是事先暗受缺德十八手李鸣的指点,一上来就采取了疾风骤雨般地狂攻,逼使胡拼命用拳掌招架,无暇亮出兵刃,否则真不知鹿死谁手。这四个黑道瘟神,确实棘手异常。
胡拼命在驼背神龙这招“抓镣断铐”下,失神后退。
驼背神龙耿直在精、气、神全提之下,奋起了毕生功力,虚使一招“瞎龙探爪”,一晃胡拼命的眼神。
胡拼命缩头、叠腰、躬身,一连三个动作才闪开耿直的这一招,反臂探手肩头,就想去抽兵刃。
驼背神龙所盼的时机终于来到了。他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极快手法,原地不动地又补上一招“怒龙裂虎”,把胡拼命的一条右臂从肩胛之上整个地扯了下来。
四瘟神之首贾善仁生性残忍,向来不关心他人的死活,今天就不同了,一见胡拼命残去右臂,不啻自己断去了一条膀臂。心胆大震之下,手底下自然慢了些许。
须知,高手相搏,极忌分神。八极怪叟一眼就瞧出了破绽,先天乾元指一招“化外天地”,正好戳在贾善仁咽喉之下的“华盖穴”上,不死也差不多了。
李鸣知道乾坤八掌陶旺和师父江剑臣最为莫逆,怕他收拾不下杀手金马,就有心让杀手金马分神地笑着说:“一只半死不活的癞蛤蟆,竟自半天也剥不下皮来,你老人家一辈子的铁算是白打了。”一面说着,一面向杀手金马的背后欺来。
李鸣的缺德阴损早就名满天下。别看他只大咧咧地往杀手金马的背后一站,还真能分去杀手金马一半的精力。
因为他知道,李鸣是什么缺德阴损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趁杀手金马的后背如生疔疮的一刹间,乾坤八掌炉中仙来劲了,右手断魂钩一个“拨云钩月”,左手钩变成了“盘时勾扯”。
李鸣故意又嘻嘻一笑。
杀手金马误以为李鸣即将出手帮助陶旺,前后夹攻自己,忙不迭地晃肩左闪。
早从李鸣的眼神中领会了心意的乾坤八掌老陶旺,突然把双钩化成了“引鱼上钩”和“判官勾魂”迭次而出,终于使杀手金马闪开了“引鱼上钩”躲不开“判官勾魂”,一下子划开了大半个小腹,立即跌翻在地上不动了。
一见黑道三瘟接连失事,赤松上人情知三残和焦德海等人已无斗志,佯然一笑说:“明晚就是八月中秋,老衲想邀请江三侠届时同登放鹤亭赏月,不知可肯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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