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子伦是诚心想把峨嵋四杰一齐折辱在当场,为武凤楼铺平道路,虽见桑子田满面羞惭,大有退意,却不肯放他过关了。冷哼一声逼道:“凭你擒龙手桑子田的名头,摸摸头顶也得算一份,你总不好意思再退缩不前吧!”起手一掌,先向擒龙手的面门拍去。

桑子田见六指追魂虽是随意一掌拍出,也觉得劲风激荡,掌力如山。特别是久子伦的两只怪手,都长有六根手指,不光一般长短,而且一样粗细,更让人望而生畏。连忙马步一稳,功力暴提,挥掌迎出。

两掌一合之下,二人的身形都连连晃动,第一招打成了平手。

久子伦生性狂暴,自从十七岁离开神剑马慕起的门下,挟技傲游江湖,一向自尊自大,好胜之心极强。虽然在连斗三人之后,也不把擒龙手放在眼里,见第一掌只打成了平局,一声冷笑,翻掌再出,仍是打向桑子田的面门。

擒龙手桑子田全力接下了六指追魂的第一掌,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见第二掌又到,忙将两腿一分,脚下生根,吐气开声,把本身功力提高到九成,挥掌迎了出去。

两只手掌第二次合实,由于双方都存有极大的戒心,互相不敢轻视,所以又一次打成了平手,也一齐后退了三大步。

六指追魂久子伦的脸色大变了,自坠岩隐退十年后复出以来,他第一次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争强斗胜之心顿时兴起,张口一声长啸,六指怪手陡然暴涨,振臂挥掌,仍然击向了擒龙手的面门。

出手三掌,同击一个部位,分明是不把擒龙手放在眼中。桑子田的脸色泛紫了,他身为峨嵋四杰之首,怎能忍受这种污辱性的打法!豁出自己重创在久子伦的怪手之下,也不能不拼命相搏了。陡将自身功力提高到了十二成,一招“横移五岳”的重手法,迎向了六指追魂的怪手,决心在这第三掌下分出高低。

看到这种形势,关心双方胜败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特别是武凤楼,因为一切事情都是由他一人引出,更为担心的是久老伯父的一生荣辱。以一个花甲老人,连连恶斗年富力强、功力高超的峨嵋四杰,稍有失误就能使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还诸东流。

只听一声巨震,两只手掌合实,六指追魂久子伦不光连连后退了三四步之多,高大伟岸的身躯也晃动不止。

武风楼心头一惊,可是再瞟眼一看擒龙手桑子田的情况,他那悬起来的一颗心塌塌实实地落了下来。

因为第三掌对过之后,一向以硬功掌力驰名江湖的擒龙手不仅脸色惨白,颤抖不止,整个的一条右臂都低垂了下来,看情形不光被震脱了骨臼,说不定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跟武凤楼一同来此的秦岭一豹许啸虹和千里独行吴尚,看得可比他清楚多了,知道久子伦虽然胜了桑子田,但胜得极险,从表面上看六指追魂仍然稳立当场,狂傲自若,其实他的内腑之中也被震得翻滚不止,内力也肯定消耗一空,无法再战了。

就在这时,月下逍遥薛子都和峨嵋少主司徒明不约而同地一齐纵出,打算再次挑斗武凤楼,真正的决一生死。

八爪毒龙索梦雄出场了,他首先示意二弟和三弟退后,然后稳立当场,双掌抱拢,面对武凤楼不温不火地说:“在下请问武掌门,咱们二人的昨晚之约,如今仍然有效否?”

武凤楼尊敬八爪毒龙是条汉子,虽然手下狠辣,但为人处世尚不失为豪爽正直。听他如此一问,当即就正色答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武某再不成材,也不会当面悔约,请索大当家的划出道来,我武凤楼一切谨遵台命。”

八爪毒龙索梦雄见武凤楼答应得这么爽快,毫无一丝一毫的虚伪和掖藏,心下也不由得暗暗一竖大拇指,也极为豪爽地说道:“索某久居边荒,这一次进入中原,虽然是应我的两个盟弟之求,其实早存有一会武掌门之心。在没有动手之前,我还有话说。”说到这里,扭头向司徒明和峨嵋四杰说道:“我这一次挑斗武掌门人,纯粹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不管我和武凤楼谁胜谁败,都不准别人在中间插手。我八爪毒龙绝不愿意落下个以多为胜的声名。我这一阵下来,侥幸胜了,就等于摘下了先天无极派的招牌。如果我索梦雄败了或者是打成了平手,让武凤楼一行人走路,谁要胆敢阻拦,就是朝我八爪毒龙脸上抹黑,可别怨我索梦雄翻脸不讲交情。”

听八爪毒龙说得这般狂傲,峨嵋四杰和湘江二友都暗暗不悦,只是碍着司徒明的面子,谁也不好意思讲说什么。

在武凤楼这一方面,无一人不对八爪毒龙改换了青眼。特别是武凤楼本人,对索梦雄更增加了三分好感。

只听八爪毒龙索梦雄又说道:“我索梦雄为了一拜同盟的三弟,愿意尽我的一身所长,向武掌门在硬功掌力、兵刃、暗器三种功夫上逐样请教,胜两种为赢,胜一种为输。不知武掌门意下如何?”

武凤楼毅然地点头答应了。

紧接着索梦雄又说:“我想咱们二人争得是胜负,不是在分生死,最好是点到为止。”

失去了司徒平这个主要目标,武凤楼也不想苦拼恶斗,乘机答道:“一切谨遵索大当家的台命,武凤楼恭身候教了。”说完,摘下身后的五凤朝阳刀,抛给了身后的小缺德鬼秦杰,决心先以内功掌力会战八爪毒龙。

八爪毒龙索梦雄脱口夸赞了一声:“真够朋友!”一招“金龙探爪”试探性地抓向了武凤楼的面门。

武凤楼侧身一闪,立掌如刀,立即还了一招“横切云岭。”

八爪毒龙呵呵一笑说:“承蒙武掌门一招还击,我索梦雄这一趟中原没有白来。”变招为“游龙戏凤”,改抓武风楼的小腹。

武凤楼刷地向后一退,认真地说道:“难得有机会遇见你这位边荒侠隐,如果真能看得起我武凤楼,请让我瞻仰瞻仰索大当家的真正的飞龙八抓。”

八爪毒龙精神一震,随着一声“索某献丑”,嘶嘶爪风早已抓向了武凤楼右肩,只一抓就硬生生地逼迫武凤楼后退了三步。

索梦雄引吭一声厉叫,宛如深山虎啸,每出一招都好有八只手爪,从不同的角度凶狠地抓向了武凤楼。三抓过后,八爪毒龙斗得兴起,又是一声怪吼,双臂一齐箕张,就连浑身的骨节她全都咯咯作响。根本就魁伟高大的身躯,陡然像暴长盈尺,点地纵起,半空中顿时幻化出无数只手抓,带着丝丝的破空之声,罩向了武凤楼的全身。

武凤楼这才真正见识了八爪毒龙的功力,心中一凛,以不变应万变,施展开独门秘传绝技“移形换位”神步,辅以七十二式地煞绝命掌,抽冷子向八爪毒龙抢攻。

场中你进我退,此起彼落,大雁塔前被荡起滚滚的黄沙,包裹着两条人影,各用诡异凌厉的手法拼斗不已。

表面上索梦雄八八六十四式毒龙爪力,越到后来越显得凌厉凶狠。其实他自己知道,越是这样,越容易加速到强弩之末。再看武凤楼的招式虽然越来越慢,实际上是在遏止住了八爪毒龙的猛烈攻势后,而变得以逸待劳,反而比一开始冷静沉稳多了。

索梦雄秉性爽真,胸怀光明磊落,拼出全力施展到第六十式上,突然收招后退,向武凤楼问道:“你为何不使用昨晚树林中的那几招掌法,莫非怕索某禁受不了?”

武凤楼敬重他是个英雄,故意装作气喘吁吁地说道:“在你的八八六十四式毒龙爪下,能侥幸不败已属求之不得,哪有隐藏绝技不露的道理,我武凤楼可不会这么傻。”

八爪毒龙知武凤楼心存厚道,不想真的拼个高低,知道逼也无用。一跺脚灰心地说道:“今日一战,就算作平手。三月以内,我必单独找你,请武掌门自便吧!”

武凤楼还未转过身来,从大雁塔上疾如飞矢地扑下了两个人来。正是死心塌地追随峨嵋掌教司徒平的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二人刚想发话挑斗武凤楼,八爪毒龙怪眼一翻,厉声说道:“话从索梦雄的口中吐出,绝不会反悔,谁敢阻止武掌门一步,必须先放平我八爪毒龙!”

武凤楼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六指追魂刚从终南山归来,还不知道神剑马太公有什么指示,趁着八爪毒龙给自己垫起的台阶,双手一拱,说了一声:“告辞!”就带着秦杰和刘祺首先离开了慈恩寺,让许、久、吴三位老人分路而回。

刚刚出寺不久,小秦杰将手中的五凤朝阳刀掂了一掂,嘟哝道:“这个八爪毒龙也真是的,分明对大师伯极有好感,偏偏出来替峨嵋派撑腰壮胆,白白地忙活了一阵子,连一个人也没宰,真泄气。”

话还没有落音,突然从侧面出现了一条人影,比闪电还疾,劈手一把将秦杰手中的五凤朝阳刀夺了过去。接着一个“顺风扯旗”,斜斜地飘出去丈余,左手抓住刀鞘,右手紧握刀把,峙立而站。

一见五凤朝阳刀落入了陆地神魔之手,武凤楼晃身护在了秦杰和刘祺的面前,冷然一笑说:“威震江湖的陆地神魔,竟然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不怕被绿林同道笑掉大牙?”

陆地神魔辛独咧开大嘴一笑说:“武凤楼,你不要用这种话激我,我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多尔衮悬有两项重赏,赏格都是十万两白银:一是你武凤楼的六阳魁首,一是他妹子多玉娇公主。老朽虽有一子,太已不孝,能凑够我的棺材本钱,就洗手退出江湖。我陆地神魔不是不通情理,死生亦大矣,知道你不会用人头来换这口刀。限你半月将多玉娇公主交我,以人换刀。十五天之后,你只要不来,老朽将此刀卖给司徒平,最少也能值银八万两。”

武凤楼知他爱财如命,说到准能做到,心中一阵子焦急,鬓边竟沁出了汗水。

不料小秦杰哈哈一笑,笑得陆地神魔猛然一怔,心想,五凤朝阳刀是我从你小兔崽子手上夺过来的,亏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

武凤楼也一时弄不懂秦杰为什么会这么大笑,心中正为辛独狮子大张口喊出的两个十万两银子的价码在烦恼,刚想开口喝骂,小秦杰反倒更加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还非常开心。

生平诡诈多疑的陆地神魔一怔问道:“你小子笑什么?”

小秦杰不答反问道:“在你老神魔的眼中看来,是这口五凤朝阳刀值钱,还是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辛不足值钱!”

陆地神魔辛独怪眼一翻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秦杰毫不在乎地答道:“不为什么,随口一问而已,你可以走了。”

邪门!按理说五凤朝阳刀偷抢到手,陆地神魔应该赶快离开才是,可如今小秦杰让他走,他反而不走了,睁着一只大如铜铃、一只斜成三角的怪眼追问道:“你小子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出老神魔有些儿上钩,小秦杰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认真地说道:“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说:人莫知其子之恶。如此而已,岂有他意!”说完,转身欲走。

陆地神魔脸色陡然一变,晃身阻在了秦杰的前面,厉声喝道:“话不说清,你小子别想走开!”

秦杰已把辛独的胃口吊足,就不再拿劲了,冷然一笑说:“明夜三更天在小雁塔,凭我们的五凤朝阳刀,去换你的独生儿子辛不足。到时候你只要敢带一个帮手,我就截去他的一肢,带两个截去两肢,超过时刻……”秦杰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斩钉截铁地吐出了“撕票”二字。

说完,看也不看辛独和他手上的五凤朝阳刀,就和师伯武凤楼、大头鬼刘祺回城了。

走在路上,大头鬼刘祺嘟哝道:“亏你还是一个大活人,硬让那老丑八怪从手上抢走了五凤朝阳刀。就算辛独真的明天三更天去了小雁塔,还能把刀白白地送还给咱们不成?净出些不起劲的馊主意。”

武凤楼心胸宽阔,反而怕秦杰一时心窄,连忙阻止刘祺不让他再埋怨下去。

不料秦杰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回到了杜公祠,单独把大师哥曹玉喊到了一边,噗咚跪倒在地,把失去五凤朝阳刀的事告诉了小神童。不等曹玉对他斥骂,又接着求道:“辛老独只有辛不足一个儿子,只要咱们活捉了辛不足,老神魔准会让咱们牵着鼻子走。只求大师哥立即去一趟翠华山太乙宫,请红衣仙子说出辛不足经常盘踞的窝巢。磕破头我也请六指爷爷出手逮住这小子,换回大师伯的五凤朝阳刀。”

小神童曹玉耐心地听秦杰说完,知道斥责打骂都于事无补,满打满算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哪敢耽搁!安排秦杰要瞒着云海芙蓉马小倩,就火速地出了长安城,向翠华山赶去。

翠华山是终南山的一个支峰。汉武帝曾在这里祭过太乙神,故又名太乙山。山间有太乙谷,谷水流入潏水,汉元封二年在谷口建造了太乙宫。入山数里,便可到达名胜集中的大正峪村,也就是秦岭一豹许啸虹的老家。村前怪石林立,盘旋而上,当地人称十八盘。村在峰顶,三面翠峰环列、旁有太乙池。传说唐天宝年间,山峰崩裂,山水堵塞,汇集成池。池水碧青,山影倒映池中,令人有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之感。池里盛产鲤鱼,游人可憩息垂钓。

村东南有龙涎窝,瀑布光涌,吼声如雷。村东北有老君庵,金胜堂。村西有冰洞,虽到盛夏,亦有坚冰垂凌;又有风洞,经常风声呼呼。村东有金华祠、玉案峰等峭壁矗立,风和日丽,游人如织。

小神童刚刚来到村东北的老君庵附近,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因为如今已是春季,正是喜爱山水的人纷纷前来太乙山游山观赏的旺季,为什么一路行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过去听许爷爷说起他的一个族妹,就在这老君庵中出家,法号静虚师太,远在二十年前,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乙侠女许玉梅,就连阴阳教中的红绿二仙子也是奉许啸虹之命投奔她来的。

小神童曹玉心中虽然狐疑,脚底下却丝毫未停,刚刚贴近到老君庵外,忽然一眼看见庙墙之下,有一个年纪很大的黄瘦道人,正在沉沉地熟睡。衣衫破旧,像个又老又穷的落魄出家人。有心想周济这个可怜的老人,突然听见庙内有一个沙哑的嗓门吼道:“老尼姑,你别太不知道进退,好言好语问你红绿二仙子藏在哪里,不过念你是一个跳出三界外的出家人,真要再不知好歹,大太爷可要改颜相又才了。”

没等曹玉把这一番话听完,早已听出嗓音沙哑的这人正是陆地神魔辛独之子辛不足,只是不知他怎么会觉察出花正红和叶正绿二人藏在了此地。

又听一个老年妇女的口音反驳道:“贫尼看破红尘,皈依佛门,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与一切俗缘早已割断,怎么会窝藏江湖人物。你的这一番言词要是放在十年以前说给贫尼听,只怕你早已后悔不及了。”

小神童曹玉听到这里不再迟疑了,百忙中掏出十两银子丢在黄瘦老道的身旁,一个“旱地拔葱”蹿上了高墙,一眼看见小神魔辛不足和九个长相极为凶猛的中年大汉,气势汹汹地逼问一个半百以上年纪的老尼。特别让小神童曹玉岔眼的是,在三清殿前的一株千年古柏下,木无表情地站着一个瘦骨嶙峋、乱发披肩、身穿黑色长衫、脚蹬多耳麻鞋、腰束极为刺目的红色丝带、嘴角挂着让人望而心寒的阴然冷笑、衬着一张青惨惨毫无表情的马脸,一双精光湛湛的三角怪眼、手中扶着一支镔铁蛇头杖的老者。

小神童曹玉的江湖经验够多么丰富,一望而知那个黑衫瘦老者才是个极为防狠的角色。那九个凶猛大汉也很像峨嵋掌教手下的四棍八锤一条枪。心中不由得凛然一惊。

看到曹玉是单人独自到来,小神魔辛不足高兴了,咧嘴一笑说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小神童曹玉也有飞蛾扑灯自取灭亡的这一天。”

小神童曹玉明知危险当头,还是撇嘴晒笑说:“就凭尊驾的这副德行,也敢这么卖狂,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小神魔哪肯把曹玉放在眼里,一声不响地扑身而上,双臂箕张,一长一短的两条手臂迭次向小神童曹玉抓来。

大敌当前,小神童曹玉怎敢轻敌,晃身躲过,双手一分,一对判官双笔早已分持在两手之中。

站在一旁的静虚师太一抖手中的拂尘,挡住了辛不足说:“小魔崽子,我要你好好地掂量一下,老君庵乃佛门静地,能准许你们横行霸道吗?识时务者趁早退出,那算你祖上有德不该绝后。如若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辛不足哈哈大笑说:“老尼姑,你枉自有太乙女侠之名,也不睁开你的一双老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还能有你施展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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