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梯子,张大彪灵机一动,“噔噔噔”爬了上去,他想瞧瞧老婆在家到底干什么。
  在卧室窗户外面,张大彪闭起一只眼隔着玻璃缝一瞅,双人床上空荡荡的。莫非老婆不在家?张大彪又扫了卧室一眼,发现椅子上胡乱放着两套衣服,一男一女,那肥大的男裤不正是啤酒肚的吗?再侧耳一听,卫生间里有“哗哗哗”的冲水声。张大彪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对狗男女,原来正在鸳鸯浴!
  卧室窗户虽然能打开,但外边安装有钢筋防盗窗,张大彪想进也进不去;再说,进去了,面对赤条条的一对男女,他也觉得羞辱。可是,张大彪又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捉奸机会,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前思后想,一低头,张大彪发现梯子旁边有一根竹竿。他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就拿起竹竿伸进卧室,挑起那条肥大的裤子,立马下了梯子塞到提包里。证据在手,张大彪反倒沉稳了,就提着包向大门口的一个招待所走去。他想稳稳神,决定下一步如何采取行动。
  再说张小巧和啤酒肚洗完鸳鸯浴,到卧室一瞧,啤酒肚的裤子不见了。二人同时说道:“有贼!”他俩不停地抱怨这个不长眼的贼:你偷什么不好,偏偏把要命的裤子给偷走了!
  啤酒肚是个彪形大汉,尤其是那肚子滚圆,裤子都是定做的。张小巧想了想,安慰道:“别急,我找条裤子你先穿上。”可是,老公的裤子,还没有她的大:她的裤子,离啤酒肚的腰围也差得远。正抓耳挠腮,巧了,张小巧翻出了前几年她的孕妇裤。
  啤酒肚一试,大红的孕妇裤紧得扣不上扣子,也短了半尺多,不想穿它。张小巧劝道:“凑合着穿吧,等到天黑好溜回家。”
  再说满腹心事的张大彪刚进到招待所的房间,忽听提包里传出手机的铃声。打开提包,原来是啤酒肚裤子上的手机在响。张大彪打开手机,传出了一个女人甜甜的声音:“老公,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开完会晚上早点回家呀……”原来是啤酒肚的老婆。张大彪没敢回话,急忙关了接听键。
  张大彪正寻思着如何捉奸,手机又响了,本来不想接,可又心有不甘,就又打开了。这一次啤酒肚老婆的腔调不那么温柔了:“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张大彪又关了。片刻,手机又响,如同河东狮吼:“你这个花心萝卜!开了又关,是不是趁着中午打野食?当心回家我收拾你!”
  一听这话,张大彪知道对方是个悍妇,啤酒肚和自己一样,肯定也是怕老婆。突然,他有了办法,就捏腔捏调地答道:“不是我不接,我不是你老公。”那边怒吼道:“放屁!不是我老公,你是谁?”张大彪的回答,让对方吓了一跳:“我是小偷。”
  张大彪对着手机说,他今天中午溜进人间小区喜剧楼201号,本想干点小活,却听到卧室里一男一女在打情骂俏:一瞧,沙发上有条裤子,顺手牵羊,就牵走了带有手机的裤子。
  偷手机的过程述说完毕,张大彪的思路清晰了,就拿出自己的手机往家里打电话,但无人接听;又摁了老婆的手机号,老婆答话了:“老公呀,我正在逛商场,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张大彪说:“我现在已经下火车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家了。”老婆顿了顿,说道:“好,好,我马上回家给你做饭。”
  听说张大彪再有一个钟头就要到家,卧室里的张小巧和啤酒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坐卧不安。啤酒肚催促道:“快打电话叫辆出租车开到喜剧楼,我打的回去。”张小巧说:“不行,人间小区有规定,大门不准出租车进出。”“那怎么办?要不你赶紧出去给我买一条肥佬裤,一个小时内没问题吧?”张小巧说:“没问题,我快去快回。”说着急忙出门给啤酒肚买肥佬裤去了。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巴望着穿肥佬裤的啤酒肚开门一看,脸色大变:进门的是他的老婆!
  那老婆瞧见老公穿了条女人的孕妇裤,骂了句:“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伸手就向啤酒肚的脸上抓去。啤酒肚不敢招架,吓得钻进卧室反锁上门。
  这下怒气更大,可又进不了卧室,就在客厅里撒气,翻箱倒柜,把东西扔了一地。突然,门又开了,提着肥佬裤的张小巧进来了。
  张小巧发现屋里站了个陌生人,又看到狼藉一片,叫了一声:“女贼!”一把抓住她,两人撕打了起来。
  两个女人正撕打得鼻青脸肿,冷不丁面前又冒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是张大彪。
  张小巧看见张大彪,求救道:“老公,她是个女贼,快帮我抓住她!”啤酒肚的老婆怒目相视:“我是女贼?你才是偷我老公的不要脸的花贼!”说着,朝着卧室喝道:“啤酒肚你出来,你也是个偷女人的花贼!”
  张大彪瞧了瞧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打开了提包。两个女人都一眼瞥见了啤酒肚的裤子,惊讶道:“原来你是偷裤子的窃贼!”……
  家庭战争过后,客厅里,两对板着脸的夫妻坐在了一起。怕老婆的张大彪说:“我是没有办法才做贼的啊!不这样,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能内部解决吗?”张小巧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低着头红着脸说:“老公,你没有把事情传出去,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偷偷摸摸了……”
  啤酒肚的老婆也觉得偷情的事闹大了不好看,就坡下驴,追问老公啤酒肚:“你呢?”
  啤酒肚的脑袋都快耷拉到裤裆里了,嗫嚅道:“丢死人了,哪里还敢再做贼!”
  最后,张大彪做了总结性发言:“以后好好过日子,咱们谁也别做贼!”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4月TOP 《故事林》

>>> 2005年第9期 铁饭碗作者:崔志刚字体: 【大 中 小】
  京城里住着不少旗人。什么叫旗人?那得是正宗的和皇家有关系的满族人,不能拍拍脑袋就是一个。自打辛亥革命后,旗人不吃香了,打小就领的俸禄没有了,就靠卖家当过日子,挺惨的。可老北京有这么句话,叫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的旗人家底儿厚,一时吃不穷,穿不穷,他们照旧提笼架鸟,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这日子长久不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就拿北城的和爷来说吧,卖了十几年,仍旧是家境殷实,整天什么也不干,吃饱了就在自家的门洞里摆了茶几,搬把靠椅,半躺半坐,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街坊四邻的也时常来找他聊天,特别爱听他那些个“想当年”。对门有个姓路的,叫路有亮。他是个穷人,老婆死了没钱发送,全是和爷给他掏钱办的丧事,所以他对和爷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他与和爷年纪上下差不了几岁,常过来,也不带座儿,就往门槛一坐,老哥俩就开聊。
  这天路有亮又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卷,往旁边一放就聊开了天。和爷和他说着话,眼睛不住地往那纸卷上看。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那纸卷露出一角的颜色,就知道那东西有来历,忍不住问:“那是谁的?你也搞收藏了?”路有亮嘿嘿一笑:“您看我这德行像搞收藏的吗?我收个破烂还差不多。”和爷还是要问:“那是怎么回事?”路有亮说:“一个朋友托我卖的。开始光说要卖,没说多少钱。昨天捎话来,你猜怎么着,张嘴要两千大洋,这不吓唬人吗?”
  他这么一说,和爷更有劲了,非要看看。路有亮就说:“那您就过眼吧!”两人一人拿一头,把纸卷打开,和爷一看,眼珠子就亮了:“这是唐寅的……画啊!”路有亮眨眨眼问:“唐寅是谁家的小子?”和爷笑了:“说唐寅你不知道,要说唐伯虎呢?”路有亮说:“不就是三点秋香的那个大才子吗?”和爷一拍手:“那是一个人物!”路有亮这才如梦方醒。
  和爷帮着路有亮卷起了画问:“卖给谁呀?”路有亮叹口气说:“给他原物退回,两千大洋,做梦去吧!”和爷沉吟了一会儿说:“两千?可真是不贵,要不是赶上这年月,我一准收了。”路有亮问:“这画真值这价钱?”和爷把嗓门压低了说:“不止,就是今天,五千也该有人要。看样子这是个急着要钱的主儿。”路有亮把画往胳肢窝里一夹说:“和爷,我有事,咱老哥儿俩改日聊。”说完,他一溜烟儿地走了。和爷望着他的身影一直发愣。
  一连几天,路有亮没露面。和爷有些心神不定,直往马路对面看。这天,还真把路有亮给盼来了。见了面,他一不嘘寒,二不问暖,迎头就一句:“那画呢?”路有亮一愣:“早……给人家了。”和爷拉着路有亮的手说:“麻烦你再跑一趟,要是没出手,两千大洋,我要了!”路有亮把手挣脱出来说:“和爷,两千大洋啊!吃香喝辣咱老哥儿俩能吃二年,您干嘛呀?”和爷一本正经地说:“兄弟,自打那天,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画。那可是宝贝,再过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得上万啊!”“真的?”路有亮的嘴张大了,半天闭不上。
  工夫不大,路有亮把画又给拿来了,他问和爷:“这么一截子,两头破破烂烂的,您真看得上?”和爷微微一笑:“兄弟,想当初,这是前有引首,后有题跋。这是有人为了带着方便,就去两头,留中间,就剩了这么个画芯。”“是这么回事。”路有亮明白了。
  和爷收下画,没事就拿出来看,和太太不高兴了:“真有病,而且还不轻。你还以为是当年呐,花两千大洋弄这么个玩意,值吗?”和爷白了她一眼说:“值!比买房子值多了。有个兵荒马乱的,这画一卷,再往怀里一揣,走了。那房子行吗?”他这么一说,和太太不开口了,反正他也买了,再斗嘴犯不上不是?
  没想到,过了几天,街上就传来一个消息,说路有亮让警察给抓走了,说是他和太监勾结,盗卖皇宫里的文物。和爷正在门道里捧着紫砂壶品香片茶,一听这个手一哆嗦,茶壶差点儿摔了。他赶紧回到屋里,找地方藏他那个宝贝画。床底下、柜顶上,搁哪儿也不踏实。末了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卷个卷儿,揣在怀里。和太太说:“敢情他的东西来路不明,咱别受他连累,交出去吧!”“交?”和爷瞪大眼睛说,“你交一件,他找你要十件,把家里的东西都交出去,临了,也得跟路有亮一块儿“喀嚓”了事!得,咱就硬着头皮顶吧。命大、造化大,就能混过这一劫!”他这么一说,和太太又没词儿了。
  一开始,和爷挺担惊受怕的。后来听说路有亮在狱里挺有种,杠子压断了几根,连哼都没哼一声,他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又过了半个月,听说路有亮养好了伤,跟看牢的说,哪棵大树上有个洞,洞里有一包银圆。看牢的去了,一摸,还真有。拿回来,好酒好肉的和路有亮享受了一回。没想到,他一觉醒来,路有亮不见了。和爷一听这事,直拍大腿:“行,好样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过去了,路有亮的事没人提了,和爷才真正放了心。有那么一天,一个亲戚来了,他也是搞古玩字画的,和爷那天也是喝了两盅老酒,一高兴,把那画抖落出来了,而且还把事情的起源、经过,全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亲戚仔细一看,说:“哥哥,您可是花了个肉价钱买了块豆腐。”和爷一激灵:“假的?”亲戚说:“假倒不假,可惜是第二层。”和爷不明白了:“什么叫第二层?”亲戚告诉他,这画是画在宣纸上的,宣纸有单宣,有夹宣。单宣是一层,夹宣有两层有三层的,宣纸有生有熟,生的渗墨,熟的有矾不渗墨。这画是画在生宣,而且是夹宣上,墨和颜料从上渗到下,渗了个透。手艺高的人,能把夹宣揭开。由于生宣渗墨,这么一揭,一张画就变成两张了,个别的还能揭三张。不过这第二层要经过补笔,哪儿墨不够用笔补上,这么一来,第二层要讲精气神,可就没法和第一层比了。第一层经过装裱,依然是不失原貌。第二层明眼人能看出来,整个画面发蒙,就好像有一层云雾似的。
  亲戚这么一说,和爷再仔细看那画,确实墨色不实,有些模糊。他叹了口气说:“怎么会是这样!”亲戚怕他伤心,就说:“这第二层还不错呢,不管怎么说它也是真迹呀!”和爷跟没听见似的,两眼发直。亲戚见势不妙,支吾两句,赶紧溜了。
  打这以后,和爷心里就不痛快,心想,我对路有亮不薄呀,他不该这样对我呀!他又觉着这事不像那亲戚说的,准是他走眼了,幸亏当时和太太没在跟前,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唠叨个底儿掉呀!和爷自从两千大洋买了那画,也真伤了元气,家里的日子也真是一天紧似一天。到了解放这年,他家里真是快揭不开锅了。其实他也就五十出头,找个活儿干也不是不行,可是他觉着自己是个爷呀,无论如何也不能太掉价儿了,就这么硬挺着。
  和太太沉不住气了,对他说:“你不是还有一张值两千大洋的画吗?拿出去换点米呀肉的,咱们过日子呀!”和爷说了:“眼下这年月,没什么人稀罕这个,值不了那么多了。”“不值两千,两百总该差不多吧!”和太太还是不死心,和爷没辙了,就夹着那画出去了。
  走到一家古玩店前,他在门口转了三个圈,才硬着头皮进去。里边人不多,柜台里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接过画打开一看,然后又打量和爷。和爷本来心里就发毛,让他这么一看,更不自在了,赶紧把头一低。那人把画又卷好,递了回来。和爷问:“不收呀?”那人说:“早几年,我一准收,眼下嘛……我告诉您一个地方,那儿准收,钱还少不了。”和爷又问:“哪儿呀?”那人拿出一张纸条,写了一行字。和爷一看,是什么什么胡同,多少号。他道了谢,也没多想,就去找那个地方去了。
  他只顾低头走道,没注意周围的情况,等走到要找的那个大门口,才注意到门口有当兵的站岗。他腿肚子一哆嗦,差点儿坐地上。想往回走,又不敢;往前走,也没那么大胆。正在犹豫着,一个当兵的问他:“老大爷,找谁呀?”和爷一看走不了了,就说:“您看着办吧,找谁都行。”那个当兵的乐了,把他领进大门,带到一间屋里,跟一个戴眼镜的说:“蔡主任,有个老大爷找你。”
  那个蔡主任也挺和气,跟当兵的说:“忙你的去吧!”转过身来,就给和爷让座,又给倒水,还问:“您找我呀?”“是啊……”和爷还能说什么呀。蔡主任又问:“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和爷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会儿镇定多了。他知道这阵子什么形势,该怎么办,就坡下驴地说:“我有一张画,留着也没什么用,想献给政府……”蔡主任一听挺高兴,他是文管会主任,进城以后抓好几项工作,其中一项就是收集包括字画在内的流散文物。
  和爷把画打开了,蔡主任左看右看,半天没出声。和爷说:“我知道这画不怎么样,不行,我就拿走。”蔡主任笑了:“我说不太准,您等一会儿。”不一会儿,蔡主任请来一位老者,这位先生是故宫里的鉴赏专家,他现在也在文管会工作。他一看这画,眸子顿时一亮:“您这画哪儿来的?”“买的呀!”和爷心里又是一阵紧张。老先生又问:“什么时候?”和爷也豁出去了:“十几年前。”老先生双手一扬:“好啊,幸亏您买下了,您办了一件大好事啊!要是流失国外,又是一桩憾事啊!”他告诉蔡主任和和爷说,这是唐寅唐伯虎的真迹,而且是精品。辛亥革命后,残留在皇宫里的太监变着法儿地倒卖文物,唐寅这张画就是那阵子鼓捣出来的。他们不识货,把引首、题跋全撕了,单把画芯拿出来。解放后,查收的重点文物,就包括这一件。如今引首、题跋都找到了,正缺这一段呢!
  和爷壮着胆子问:“有人说这是揭的第二层。”老先生说:“揭的不假,可不是第二层。您看着含糊,不是太清楚,这是反裱的缘故!”老先生又说,反裱就是画面朝里,背面朝上裱,目的是为了保护画面。当初为什么这样做,就得好好调查了。
  和爷一听,连连点头。老先生又说:“这反裱有个条件,就是画面上没字。山水花鸟,反正谁也看不出来,字就不行了。不过,您看这印章,‘南京解元’这四个字,可是反的呀!”和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今个儿算是长见识了。
  蔡主任看和爷人挺忠厚,又献宝有功,就请示上级,把他留在了文管会,后来成为文物商店的正式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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