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余得志那酒后孤寂无依的样子,她想倒应该陪陪他。不管怎么说,他对她是有恩的。
抱着如此体谅的心态,当余得志对她动手时,她把他当成是酒后的胡闹。她讪笑着,打趣地说:“你不是有你的乔小妮嘛!”
“你不要呛我了,你比她好。”余得志被她的笑声逗得勇猛起来,抱住她,扔到床上去,脱去她的衣服,叫一声“来吧!”……
当一切都发生完了,丁哲琴在梳理头发的时候,发觉窗台上花瓶里的郁金香枯萎了,这不明示着乔小妮失去被宠爱专房了吗?而自己同余得志发生了这种事,应该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胜利者,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哦,我问你。”余得志见她对郁金香有兴趣,记起了以前的事。“那一天,是什么人叫你送花给我?”
丁哲琴以为他吃了甜头卖乖,便佯嗔地说:“鬼知道呢!”
“哈,也许是天意!”余得志畅快一笑。其实,两人都不知道当时是谁打的电话,是谁叫她送来了郁金香。
五
丁哲琴回家已是凌晨,家中空无一人,桌上留有一张纸条,歪歪斜斜地写着“小鹊大病”四个字,她顿时心慌了,急转身向门外跑去。
在人民医院急诊病房里,小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挂点滴,丁哲琴刚走近,就被梁守成拉到了门外。梁守成脸色铁青,结结巴巴地说:“小鹊不能见……陪酒的……母亲。”丁哲琴的脸刷地白了,随后又显出愠色。她急问着:“小鹊怎么啦?”
梁守成的心底压抑着男子汉的屈辱,难以说出口来——昨晚,小鹊发高烧昏迷过去,梁守成抱她送往人民医院,被确诊为急性肺炎。经医生抢救后,他偷空跑去找妻子。当他看到在灯红酒绿中,妻子笑盈盈地向男人们频频敬酒时,不由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冒出火花。
丁哲琴面对一夜揪心而憔悴的丈夫,也为自己与余得志的一夜偷欢感到内疚。她向梁守成公开了她现在的工作,“我已是酒吧的经理,要多赚钱,就得应酬。”她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先把小鹊的医疗费交了吧。”梁守成心里充满了矛盾,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钱。
丁哲琴快步走进急诊病房,久久凝视着已睡去的小鹊,俯身轻吻女儿的额头。
几天后,小鹊恢复了健康,丁哲琴一门心思又扑在酒吧里。余得志主动找她来了,鼓励她放大胆子干下去,说得她怦怦心跳。他又带她到外面喝酒、做爱。这样做,当然有利于丁哲琴在酒吧工作的长久性,但丁哲琴有顾虑,这样下去岂不是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丈夫?余得志开导说,只要不让他知道,他就没受伤害,船过水无痕,谈不上什么对不起。丁哲琴渐渐地心安了。
公鹅不叫母鸡叫,丁哲琴到底不得安生了。那个乔小妮有一天居然找到酒吧里来了,她冲着丁哲琴,冷冷地骂一句:“不要脸!”丁哲琴一怔,问道:“你骂谁?”乔小妮眼珠一翻,提高了声调:“就骂你,倒贴的骚货!送上门的婊子!”丁哲琴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正在她打算反击的时候,乔小妮旋着轻快的脚步,飘然而去。
丁哲琴突然遭此辱骂,连同十几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屈辱,使她无法自制。她低头冲进经理室,关上门,狠狠地哭了一阵。
当晚,丁哲琴约余得志到一处地方幽会,一见面,开口直问:“我们的关系一定是你同乔小妮说的。”余得志淡然一笑:“瞎说!这种事情我能敲锣打鼓吗?她是胡猜的,瞎闹的。别生气了,我是挺喜欢你的。”
“骗人!乔小妮多年轻,风情万种,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丁哲琴酸酸地说。
“不!我更喜欢你的味道。”余得志淫笑着,双手紧搂着丁哲琴,“你瞧,只有我喜欢的女人,我才送她郁金香。”
的确,丁哲琴看见余得志又给她带来一束鲜艳的郁金香,可是那醉人的芬芳到底不能抹去她白天受辱的晦气,丁哲琴始终心气难平,牢骚满腹……
六
梁守成终于知道丁哲琴有了外遇。他眼睛里直冒火,为了泄愤,他把家里砸得稀巴烂,当时要是手里有一把火,他真想把这整幢屋子都烧掉,他有点不想活了!
丁哲琴开始的时候还很紧张,可是看他把家里砸成那个样子,心里倒放松了。是的,她和别人上床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和别人睡觉呢?睡她的男人比他要强!
“离婚!”梁守成为了自己男子汉的尊严,更是气昏了头,他喊出了结束他们十几年夫妻关系的最后一句话。他宁愿不要房子,也一定要女儿,他不能让女儿有这样一个坏母亲的榜样。
丁哲琴没法子,分开就分开,她还是有退路的,作为一个酒吧经理她是能养活自己的。可梁守成麻烦大了,在他积极准备离婚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找到搬出去的房子,自己还被工厂宣布下岗,这一下子他瘪了。
丁哲琴有点自鸣得意,她揶揄地说:“梁守成,我们什么时候去把手续办了,不要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
梁守成哼了一声,“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说。”
丁哲琴又冷笑了一声,“忙得都快要不上班了吧?”
梁守成回击道:“我不上班,也不会做丢脸的事。我宁愿去卖肾,也不卖身!”
“你他妈的放屁!”丁哲琴被激怒了,疯了一样扑过来,撕打着他。梁守成也怒从心起,一下就把她打翻在地。他把自己目前生活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这个女人身上。但当他看着丁哲琴躺在地上那痛苦抽搐的样子,他心里又软了,突然哭了起来,终于大放悲声。丁哲琴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男人这样放声大哭,她也顶不住了,最终也放声痛哭起来。
哭了一个痛快,丁哲琴离家出走了。她第一个想法是去找余得志,当她得知余得志回台湾时,心里倏然空虚起来。她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只有酒吧的经理室成了她的避难所。
正当丁哲琴孤独无援之际,有人挂来电话。啊,是“上帝”来电了。他说:“要挺住,人生就是要在磨难中得到升华。”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竟感动得丁哲琴热泪盈眶。她知道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始终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对,她必须勇敢地面对一切。
这天是女儿小鹊的生日,她提早下班,提了一盒蛋糕回家了。这冰冷的家庭顷刻泛起一股暖意,一家三口又重新聚在餐桌上。
那个夜晚,满脸喜气的小鹊不让妈妈走了。丁哲琴望着女儿的眼睛和翕动的嘴唇,她多希望女儿此时能喊她一声“妈!”可小鹊喊不出来。女儿是个哑巴,她只会用嘶哑的声音发出她唯一的呼唤:“爸——爸——”
那个夜晚,梁守成征得丁哲琴的同意,重新回到了床上。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感觉她是那样的温柔可亲,但一想到夫妻的争吵和自己所蒙受的难堪屈辱,不由悲从胸来,滚热的泪水滴在丁哲琴的胸脯上。
“怎么啦?”丁哲琴有些扫兴,把他推开了去,叹息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梁守成慌忙遮掩:“你不要瞎猜。”
“你要离婚就离,”丁哲琴说,“你听信别人的传言,把一个家搞得不像家了。”
梁守成心里悲哀地翻滚着:我是一个没有作为的男人,能逞什么强呢?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此后,他不敢再提“离婚”二字。
一场离婚大战,胜利者竟然是丁哲琴。
七
经过这场离婚争斗,丁哲琴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听说余得志从台湾回来了,却不见他来约自己,这多少又让她觉得大有失落之感。她反省一下自己,发现余得志只是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味道,说白了,这男人只把她当成野餐。丁哲琴有些为自己抱不平,她要给余得志一点颜色看看。她想,如果余总再想做爱,就拒绝他一次,假如他生气了,多少还能证明他心里有一点自己的位置。
遗憾的是,她没有得到这种证实的机会。
一天晚上,那个小婊子乔小妮再次来到了黑鸭子酒吧,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想当酒吧老板娘,做梦去吧!”丁哲琴气坏了,立即一把抓住了小婊子的头发,两个女人扭成了一团,酒吧里充斥着乔小妮最肮脏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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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第5期 郁金香女人作者:张 森字体: 【大 中 小】
这是丁哲琴生来最为屈辱的一个晚上,她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让酒吧里的人免费看了一场争风吃醋的表演。最后她被人拉开了,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而且胸前的奶子还伤得不轻。
丁哲琴多恨呀!恨自己居然没有占到上风;更恨那个没有廉耻的余得志,肯定是他全盘告诉了乔小妮,不然小婊子骂的怎么全是她和余得志之间的那些私房话?她感到不能再退步了,必须向余得志叫板。想不到当她在电话里向他说出无法再在酒吧呆下去时,余得志居然只是懒懒地叹了一声:“那就不干吧。”说完就按下了电话。丁哲琴气炸了!她简直要怒吼:不,不能便宜了他!黑鸭子酒吧是在她手里复活的,怎能说不干就不干!
还有一个人后来表现出来的愤怒,比她更强烈,那就是梁守成。那天夜晚,当丁哲琴回到家时,他无比惊诧,问她脸上那道道血痕是怎么一回事,丁哲琴转脸不理。后来他知道真相后,铁青着脸,发誓要扭断衣冠禽兽余得志的那根玩意儿。丁哲琴喝令他不得胡来,明天她还要照常去黑鸭子酒吧上班。
八
丁哲琴去上班,就算是最后一班,她也当成是对命运的挑战。可她那道道血痕的脸,实在不堪面对无数双有刺的眼睛。她只能躲在经理室里不露面,可她脑子确实是一片混乱。
熬过一天之后,到打烊时,她只好重新打起精神对酒吧做一次巡视。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还有一个男顾客在独饮,桌上摆放着一支鲜艳刺目的郁金香花。她刚走近,他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丁哲琴一下怔住了。虽然十几年未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朱光照。他比当年帅气多了,只是人到中年,神情多了几分冷峻。
朱光照见丁哲琴立在身旁,赶忙起身,他紧握住丁哲琴双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丁哲琴手在颤抖,心更在颤抖,脑子蓦然一闪,冲口而问:“你就是‘上帝’?”朱光照听了便点点头,丁哲琴仿佛真的见到上帝一般,她愣了一下,只觉得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到外边走走吧。”朱光照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那支郁金香,略作犹豫,又放回原处。他面对丁哲琴受伤的脸,盯着她那双忧郁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反应。
丁哲琴坐上了朱光照驾驶的小轿车,他们在车上没说一句话。到了拐弯处,车子差点撞倒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望着这小女孩索索发抖的身影,朱光照感触地说:“你女儿也这么大了吧?她应该要有比我们更好的生活。”
“我的女儿……”丁哲琴心中一震,“小鹊不正是你的女儿吗?”她想告诉朱光照分手后的自己经历,但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愿意坦露自己心中的隐痛。
他们都不说话了,等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朱光照才说:“进来吧,我有上好的高山冻顶茶,是我刚从台湾带回来的。”
朱光照的家清净而高雅。两人落座后,朱光照说,他能有今日,得感谢当年她的继母对他的侮辱和驱逐,此后他告别那懒散的生活,只身漂泊海外,半工半读,取得博士学位,当了一名律师,前年才回乡。他指着墙上一幅大写意的国画:困在浅滩上欲想腾飞的一条龙,长叹一声:“难呀!”他的感叹撩得丁哲琴心中涌起一股难受的滋味。
他们喝着浓浓的台湾高山冻顶茶,不会喝茶的丁哲琴觉得茶味很苦很苦。她黯然地问:“看来你知道我的一切,是你可怜我,才暗中帮我当上这个酒吧经理?”
朱光照双眼闪着亮光,兴奋地说:“为你,为我,我要争得我应得的一切!”他把丁哲琴揽在怀中。“我怎能忘记我们的初恋,那原始冲动的爱,多真纯啊!也多愚蠢啊!”
丁哲琴轻轻推开了他,直视着桌上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朱光照和一个女人在海边并肩眺望,这女人戴着一副大墨镜,显得浪漫又骄矜。
“你的太太?”她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个台湾的女朋友。”朱光照双手抱紧她的肩膀,又轻抚着她受伤的面庞,动情地说:“在我心中,你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女人……”
丁哲琴被感动得滴下泪水,趁势温软地倒在他怀里。她的脸烧得厉害,似乎又感受到了少女初恋时的战栗。两人又像当年一样,让全裸的身体展现在对方的面前。她少了线条,多了丰润,显示出东方女性成熟的美。他比当年勇猛得多,像一头野狼一样,将她压翻在身下。她醉了,又一次体验到少女时的激情迸发……
“不!”她蓦然惊醒了,跳下床来,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自己。她恨自己,恨自己的情感过于脆弱,面对重温的旧情,她只能选择临阵逃脱。她心里知道,那是因为爱情对她已经是过去的事,爱已经死亡了,她不能再做这样后悔的事。她逃也似地说声“请原谅”,匆匆离开了朱光照。
九
在回家的路上,丁哲琴反复地问自己:十几年后的相见,难道只为了鸳梦重温?他扮演“上帝”,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丁哲琴情思昏昏,她无法回答自己。情爱为什么会是如此的奇妙又荒唐!
当她回到家里,天已快亮了,只见梁守成眼睛红红的,倚在沙发上抽烟。两人打个照面,只见梁守成抖着嘴唇,说了一件令丁哲琴暴跳三尺的事:“我打电话给姓余的,不能叫他净得便宜……他说给你两万块补偿……”
“混蛋……”丁哲琴气得骂了起来。这穷疯了的梁守成竟如此低贱,靠妻子的隐私去敲诈对方赚钱,这还算是个男人吗?两万块钱能买来自己已经失掉的尊严?丁哲琴扫过一个鄙夷的目光,扔出一句硬邦邦的话儿:“梁守成,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婚!”
天亮时,梁守成因涉嫌敲诈被警察带走了。小鹊哭着要跟爸爸一起去,丁哲琴阻止着,伤心地把她拥在怀里。小鹊哀哀的哭声,刺激得丁哲琴满腔怒火,她再三叮嘱小鹊呆在家中不要乱跑,说完自己就冲出门去找余得志算账。
在公司大楼里,余得志的办公室房门虚掩着。丁哲琴气冲冲地走进去,看见遍地都是破碎的郁金香花瓣,她恰好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乔小妮气呼呼地说:“姓余的,你摧残这么多郁金香,给谁看呢?你小姑奶奶的脸儿破了相,打跑了丁哲琴,是为了什么?你拉长耳朵听着,小姑奶奶向你要黑鸭子酒吧来了!”
“啪!”余得志拍一下桌子,怒吼着:“老子一句作乐的话,你就当起真来,怪不得老子栽在你们这些骚娘们的身上。你也拉长耳朵听着,老子被人出卖了!什么黑鸭子,红鸭子,一传到台湾的公司总部,一个好端端的酒吧就成了淫窝子。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惹得大陆警察也暗中出来调查,四面八方的唾沫快浸死我啦!我老婆已经对我下了最后的通牒,我们家都要散伙了!”
乔小妮一点不买他的账,倒幸灾乐祸地叫起来:“这太好了,你快跟你老婆离婚吧!”她抓起桌上的一个相框,蔑视地往地下一扔,玻璃碎了,一张照片飞到了丁哲琴的脚下。
丁哲琴看得清楚,照片上的女人戴着一副大墨镜,仰着脸,神情是那样的骄矜。她忽地心中一沉:这个女人不就是朱光照家中照片里的那个“台湾女友”吗?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余得志怒不可遏地将乔小妮打倒在地,叱喝道:“小婊子,你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你若把照片伤了一个角,我就像掐死一只小猫一样掐死你!”
看见余得志动起真来,乔小妮不由感到害怕,手撑着地向后爬着。这突然的变故,令丁哲琴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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