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一阵摇红,秦杰突然从门外一闪掩入,将肋下所挟的一个布包,向胡眉手中一递,说:“胡姑姑一向疼我,今天是你老的大喜日子,这算是孩儿的一片孝心。”说完,抱起小燕子走了。

女魔王玉面微沉,目光锐利,扫视了八爪毒龙一眼,道:“梦雄,你亲眼看到了,别的不说,单从杰儿对待胡眉的态度上,你就不难掂出胡眉在先天无极派中的沉重分量。你要不塌下架子对待她,准会有你后悔的。”

夫妻双双躬身送走了师叔。

双双回到房内,八爪毒龙故意谈虎色变地深深一揖,道:“今后的一切,务请贤妻多多关照,别让先天无极派的人吃了我!”

正调笑间,两个俏丽的婢女,送来了沐浴的香汤,一贯大马金刀、素有女煞星、女光棍称号的胡眉,冲索梦雄妩媚地一笑,手捧秦杰送来的布包,翩若惊鸿地闪进了内室。

喜筵丰盛精美。

唯一让八爪毒龙心焦的是,自从新娘子进入那间专供沐浴的内室,两名俏丽女婢抱出胡眉脱下的衣服,代为闭上小门后,就像一粒石子沉入了大海。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过去了。

三刻,四刻,一个时辰过去了。

新娘子始终没现芳踪。

凭八爪毒龙的功力,三丈之内落针可闻,早听出内室中寂静无声,足证胡眉早已停止了沐浴,为什么迟迟不出呢?再说,以胡眉的爽朗个性,既不会故装娇软,按胡眉的脾气,更不会磨磨蹭蹭。凭她那身精湛功力,根本不会像唐明皇的爱妃杨贵妃那样“侍儿扶起娇无力”。

又等片刻。

八爪毒龙实再忍耐不住了,走到内室门前,低唤一声:“眉妹!”

老半天,才听胡眉“嗯”了一声。

八爪毒龙索梦雄跟着问出一句:“你怎么赖在里面不出来?”

这一次胡眉没等,立即就说了一句:“谁赖在里面不去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冲口再问出一句:“既然不想赖在里面,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走出来?”

想不到,胡眉却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我可叫杰儿坑苦了!”心中一震,八爪毒龙实在忍耐不住了,忙不迭地先把外面的两扇门闩好,然后才推开小门入内。

哪知他不进则已,进去之后,不光把胡眉吓得“唉哟”一声,从竹榻上滑了下来。就连八爪毒龙索梦雄,也不禁呆若木立了。

出现在八爪毒龙眼前的,早不是身穿劲装、身藏短刀、目射厉芒、煞气凌人的六怪胡眉,一下子变成个羞涩娇媚、风情万种的艳丽女人。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消魂。只见此时的胡眉,秀发披肩,玉面含春,身穿一袭领口开得极低的绯色睡衣,长度只与膝盖相齐,不仅上面裸露出一大片白嫩酥胸,下面还裸露出两条粉光莹晶的玉腿,趁着那双小巧纤瘦的天足,更能撩起男人的遐想……

要命就要在小秦杰买来的睡衣质料又薄又柔软,致使胡眉那具宛如玛瑙雕塑般的娇躯,不光是凸凹呈现,妙态齐陈,还让索梦雄一眼就能看出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怪不得她咬着牙说让小缺德给坑苦了。

反正夫妻名份早定,八爪毒龙也想开了。干脆轻舒猿臂,一揽一操,将胡眉半抱半托了起来,至于他们是先吃饭后睡觉,还是……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刚由黄花处女变成少妇的新娘子胡眉,就硬着心肠把丈夫摇醒了。

饶是二人起身那样早,等他们携手越到竹楼时,楼上早已有了烛火。

急得新娘子胡眉先轻轻扭了八爪毒龙一把,然后顿足埋怨说:“都怪你……让人家起在主母后头了,看你见人羞不羞?”想不到一贯正气凛然的索梦雄,如今听了新婚娇妻的羞涩埋怨,竟然得意地轻声一笑,一把抱起她,施展潜龙升天轻功提纵术,跃登竹楼第二层。

没等索梦雄站稳,胡眉就像被蝎子螫了一下似地,挣脱丈夫的怀抱。

就在这时,楼门一响,总管石城岛内外事务的核心人物、女魔王的得力助手草上飞孙子羽,早闪了出来,双手高拱祝贺。

孙子羽的突然到来,必有要事向女魔王禀告,胡眉脸色转凛了。

相偕进入竹楼,胡眉更觉得羞愧,原来夏侯弟兄和秦杰,一个不少地完全在座。从点燃的烛火来看,众人相聚的时间已不短了。

胡眉随侍江剑臣夫妻已久,熟知他们二人的一切。一看主母的脸色就可断定,孙子羽带来的消息不光重要,说不定还很恶劣。惊凛之下,连忙离开丈夫,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主母侯国英的身后。

女魔王是何等人物,真能称得上是“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除非像胡眉这样的贴身侍女,才能窥出一切。

只听侯国英语音沉稳地向草上飞问:“据你估计,凤楼何时可到南京?派去的人,是否准能见到剑臣?大比科考时期,出了这种巨大血案,牵一发即可动全身,非剑臣出头不行。可惜的是,我再不怕凶险,不惧风波,不请准萧,白两师哥和剑臣本人,也是爱莫能助呀!”

胡眉听罢,心中更为吃惊,暗恨自己起得太晚,没赶上听取孙子羽的禀报。自不知三年一次大比科考出了何等血案,死的又是谁?看起来,还是秦杰有眼色,悄悄地凑到胡眉身旁,低声说:“胡姑姑,我师父目前陷入绝境,详情以后告诉你。

目前,急需师祖他老人家出头主持。无奈他老人家现在西岳华山上天梯苍龙岭,派往华山的是我大师哥曹玉和马小倩二人。以慈云太师姑和尚太师祖的脾气,别说难以见到我师祖,恐怕连苍龙岭也上不去。在咱们这一班人当中,只有胡姑姑和文莲祖姑母有交往。为了先天无极派的存亡和荣辱,只好求求姑姑了。”

目前,以李鸣的身分、地位、文韬、武略和机智,应该说没有处理不了和了断不完的事情。再说,能让秦杰说出陷入绝境,也更证明血案的巨大和重要。

哪知,没等胡眉请令前往西岳华山,去请钻天鹞子江剑臣,女魔王早毅然地下令道:“孙总管和夏侯双杰,迅速前往南岳祝融峰一带,务请查出魏银屏的生死和下落。

梦雄、胡眉二人立即带着小燕子,赶往嵩山黄盖峰。”

听出主母想亲自赶往西岳华山,去找江剑臣,吓得胡眉娇躯一软,扑到她身前,颤声说:“主母,奴婢求求你,务请主母停止这趟华山之行。其中的利害关系,路人皆知,奴卑跪求你了。”

哀哀说罢,扑地而跪。

有胡眉领头一跪,秦杰、索梦雄、夏侯双杰、孙子羽完全跪下了。

女魔王微微一闭秀目,瞬即重新张开,弯腰扶起草上飞,涩声道:“子羽,他们几个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从你昨天晚上的禀报中,从集中打击李鸣的事件上,以及凶手杀人的手法阴狠和隐秘,我一下子就体味出他们最终目标,可能还是指向剑臣和我两个人……”

解说到此,看出草上飞大有插话之意,立即挥手制止,然后接着说:“此去华山的危难和险阻,我可比谁都清楚。李文莲始终视我如仇敌,老师太誓必杀我才甘心,高堂婆母从来不认我为媳,尚天台老爷子怪僻蛮横加护短,还有忠心耿耿的快刀哑阎罗。剑臣和我虽然恩爱,无如不敢违抗母命,奈之何哉!”

胡眉实在忍不住了,膝行向前,抱住她的双腿,嘶声喊:“既知如此凶险,为何偏要前去,偏要前去呀?难道不替主人想想了?”

女魔王眼圈一红,说:“若不是为了剑臣和枫儿,不是我自负,天下再大,还真没有我去求人的地方。你们统统起来动身吧!”

话已说绝,头一批离开长沙的,是夏侯双杰和草上飞孙子羽。

胡眉还想哭求,却被八爪毒龙索梦雄给伸手扯起来,毅然从师叔侯国英的身旁抱起小燕子,强逼着胡眉和他一齐走了。

好在草上飞已把女魔王的座骑——当年皇宫御苑宝马——号称雪压红梅玉狮子的千里驹留了下来。此马全长丈二,高近八尺,尽管侯国英和秦杰祖孙二人同跨,仍能疾如追风,快似闪电。

第三天凌晨,驰入中岳嵩山脚下,女魔王连马都没下,扭身柔身对秦杰说:“孩子,奶奶势非得已,实在不能亲自登上黄盖峰,前去拜见你的两位师祖,请求二位老人家原谅我!”

右手推落秦杰,左手猛抖丝缰,玉狮子宝马一塌腰,向前方驰去。

以玉狮子的脚力,从中岳到西岳,最多两天的路程,倘若急赶,一天可到。

女魔王赶路心急,甚至不惜累倒那匹自己爱逾性命的宝马。但她却忘了欲速则不达这句古人良训,一路狂奔急驰,定更以后,方才发觉,自己阴差阳错地岔入了武关地界。

武关位于陕西丹凤县城东约近百里处,春秋战国时期,它和潼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国四寨。关址座落在狭谷间的一块较高平地上,周围约三里左右,城墙是黄土所筑,城呈四方形,东西城门各以砖石包砌。西门额上凿刻“三秦要塞”,东门为“武关”二字。通路盘曲,崖悬壑深,狭窄难行,山环水绕,险阻天成。秦朝末年,刘邦入关灭秦,就是取道于此。想不到竟被女魔王误闯进来。幸亏玉狮子是大宛良驹,否则,早就停足不前了。

就在女魔王侯国英勒住丝缰,四处观望,迟疑不定的当儿,远远传来一声窒息的呼叫,又像是一个被人捂住嘴巴强自挣扎进出来的叫声。以女魔王侯国英在江湖上的阅历和经验,自能听出叫声很痛苦,也很愤怒,更含着一种绝望已极的颤抖。

开始,女魔王还真犹豫了一下子,但随即就一抖丝缰,催开玉狮子宝马,循着刚才的惨叫声,向那片浓密的树林驰去。

路近,马快,一抖丝缰,就到了树林外。

按说,以她目前匹马单剑、孤身独自、冒险闯华山的心情和处境,确实不应该伸手去管闲事。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主意既定,左手一按鞍前的判官头,身化孤鸟投林,急闪欺入。

蓦地两点寒星,暴袭而来,被她用学自丈夫江剑臣的分云捉光手法,分别夹入两手的食中两指之间。

女魔王触指即知是两支甩手箭,趁着身形向下一落,双臂猛振,抖手还敬出去,奇准无比地贯入偷袭者的两膝三里穴。“唉呀”“扑咚”两声响过,没容那人“贼痞你真狠”骂完,女魔王侯国英的一只纤足,早踩实在对方胸前的血阻大穴上。

同时看出,林内是一大座官宦人家的巨大坟墓,不光占地极广,而且石人石马、石碑、石桌俱全,除去石桌上躺着一具尸体之外,尚有一个妖艳少妇和三个大汉分占四方,企图围袭侯国英。

也不知是女魔王这一身易钗而弁的打扮和俊秀长相,过分显得文弱,还是那位妖艳少妇和三个蓝衣凶猛壮汉马虎,甚或是倚仗四比一的绝对优势,竟把刚才女魔王的接箭、还箭、克敌制胜忽略了。

那妖艳少女只盯了女魔王一眼,就堆满了一脸媚笑,轻扭着细腰肥殿,娇声说:“瞧不出你这斯斯文文的俊书生,手底下好像还有两下子!”

女魔王故意把两只眼睛贪婪地盯在妖艳少妇那高耸的酥胸上,软塌塌地轻笑一声说:“要是没有两下子,我又怎么敢进来!”妖艳少妇红唇一撇,嘲弄道:“刚夸你哼你就喘。刚才你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恰巧踩着孙三这个窝囊废。”

女魔王一是看出自己想救的人已死,二来想摸清对方的出身和来历,又看出妖艳少妇迷上了自己这个假男人,干脆装憨讹人,昂头竖指,自夸道:“常言说,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本公子不是强龙不过江,碰到你们这些黑夜滥杀、草菅人命的恶徒,自然不肯饶恕,还不低头认罪打官司!”

女魔王在朗朗大言中,还用脚挑起孙三掉落地上的一柄单刀,握刀亮式,看样子真不惜和对方四个男女一决高低。

看清女魔王亮出来的是六合刀法的起手第一式,耳听侯国英那套似是而非的杂烩江湖话,站在对面的妖艳少妇不仅没动气,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死死地盯着女魔王。恨不能将女魔王侯国英这位易钗而弁的俊俏公子,一口吞进自己肚里去。

女魔王心中暗笑,挥手一刀,斩向妖艳少妇的左肩井,去势还真凌厉。

这就是侯国英的机警过人处,因为她再想用装憨讹人的办法,探查这伙凶徒恶贼的海底,也不能装得太过火,否则就会露馅。

直等刀临肩头,妖艳少妇才一扭水蛇腰,轻巧地躲过,看她那俏生生的样子,哪里是凶杀恶斗,分明是在卖弄风情,勾引男人。

女魔王自哇哇坠地以来,直到二十四岁碰见江剑臣,不仅没穿过一天女孩儿家的服装,也一直厌弃男人如粪土。后虽豁出死命地追求江剑臣,甚至婚后二人俪影双双,揽肩携手,她都还是和丈夫同样的一袭青衫,儒雅风流。如不是这样,怎能把蛇蝎美人冷酷心都吸引得神魂飘荡,如醉如痴,何况眼下这位下三滥的荡女淫娃。

女魔王连攻七八刀,刀法虽然有模有样,刀也凌厉,可惜所攻之处,全非致命要害。

依着艳妇,还想继续游戏下去。

左边的蓝衣大汉吃醋了,暴喝:“表小姐请退,让我料理这小子!”

话到人到,刀芒霍霍,罩向女魔王。

想不到,始终未亮出兵刃的妖艳少妇,突从袖中抽出一支极为短粗的判官笔,扬手一招单翅震天,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没攻女魔王,反替她把临近当顶的一刀给震向了一边。

气得蓝衣凶汉冷哼一声:“你……”

妖艳少妇粉脸转寒,接口道:“我!我怎么啦?不要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那是你蒋老大想歪了。我的事你配管?趁早乖乖地站在一边,别惹小姐我生气!”

斥退性蒋的之后,妖艳少妇媚笑着向女魔王喊道:“喂!你告诉我姓名吧!”

女魔王故意大发虎狼之威,怒声道:“别想给公子爷我套近乎,还是手下分高低!”

妖艳少妇先抛给女魔王一个媚眼,又款步盈盈地前跨了两步,恨不能把衣香鬓影附在她的身上,道:“嗬,看你人怪斯文的,脾气还真不小。依我说,你还是多留点力气,停会再向我发挥吧!凭你这种没经过大阵势的雏嫩男人,还想跟田大小姐抖威风?别不记得初一十五了。”

可笑这位瞎了左眼瞎右眼的田姓浪女,硬是没认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威震武林、势倾江湖的女中之魔。一面鬼迷心窍的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一面又将那粗短的判官铁笔藏入衣袖内。

侯国英陡从那支奇短而又颇粗的判官笔上,瞧出一些极不合理的现象来。

凭女魔王的锐利目光,自能一眼量出田姓荡女的判官笔长度最多一尺,反倒粗约两寸,踏遍江湖也绝找不出这种不合比例的判官铁笔。因判官笔是以轻灵诡异的招式见长,既把笔身打造成两寸粗,为何不再加一截,改成大铁笔或五郎棍!”

也是该着李鸣暂时难脱劫,可惜女魔王虽然看出田姓荡女的判官笔有异,绝没想到会与南京的血案有关。更万万没料到,光从这支怪异判官笔上,就能循迹抖搂出血案之中的核心人物来。

姓蒋的凶汉平日早和田姓荡女有一腿;再加上田姓荡女天生内媚,床上功夫极佳,迷得蒋姓凶汉昏昏欲死。如今眼见自己的姘妇向别的男人眉挑目语,尽情勾引,被勾引的又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一阵醋海翻滚,凶性自然大发。一怒之下,铁腕暴翻,钢刀斜指,向另外两个蓝衣大汉招呼道:“此行以我为主,别听表小姐的,快帮我拾下这小子,说不定能捞一笔巨赏。”

声出,刀到,旋风似地连斩十二刀。

田姓荡女大骂:“好个蒋老大,反了你啦,愣敢叫他们不听我的,我要狠下心来教训你!”

骂声甫落,重新从衣袖中取出判官笔,恶狠狠的一招舟穿激浪,点向姓蒋的。

按理说,田姓荡女这一招笔法,最多只能称得上迅速轻灵,根本算不上飘忽诡异,很难对姓蒋的蓝衣凶汉构成多大的威胁。

想不到姓蒋的霍地斜移三步,变颜变色地苦笑道:“表小姐,蒋老大可不是故意威赫你,我这是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实心实意地提醒你。幸亏咱们今天晚上碰上的是位半瓶子醋,要是真叫道上的高明人物看穿了,势非坏了总管的大事不可。还是听我的,毁掉这个小子灭口吧!”

更让女魔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刚才还向她风情万种,明挑暗逗,恨不得马上就投怀送抱的田姓荡女,被蒋老大几句话说得娇躯微颤,花容大变,说道:“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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