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魂观音到底不愧为久历江湖、聪明机智的一代英雄,秀目一眨,立即恍然道:“原来老爷子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传出风声,好让武掌门能闻迅赶来,跟主人和小燕子团圆。好主意!”
魏银屏立即断然说:“义父用心虽苦,可风险太大。我宁愿挨骂,也必须立即寻住处。”
消魂观音极为敬重魏银屏,对她的主意,也一贯顺从。不等魏银屏的话音全落,立即自告奋勇说:“主人决心既下,奴婢正好以出山采购用品为借口,一来打探一下江湖上的动静,二去寻找可供迁居的处所。”
一连两句主人,气得一贯温柔典雅的魏银屏,玉面泛成了紫色,顿足道:“让你叶兰香和我平班论辈,姊妹相称,可不是魏银屏一个人的主意,连我义父都亲自向你交代过。难道你还要我传箭发帖,遍请武林同道,当众公开向你喊声叶大姐,你才肯免去‘奴婢’二字吗?”
说来也是,魏银屏从打第一次和叶兰香会见到如今,光恳切要求她和自己平辈论交、姊妹相称就不下十数次,后来又让义父出面打招呼。叶兰香终因自惭形秽,坚不改口,才惹得她发出真火。
叶兰香自知难再坚持,除五内沸腾、满怀激荡,决心以死相报外,只好含泪依允了。
反正叶兰香有的是早年偷来的金银珠宝,随便带上一些,瞒着千里空,悄悄地离开了南岳祝融峰。
别看消魂观音叶兰香对魏银屏服服帖帖,执礼甚恭,那是她从心眼里崇敬和钦佩她的为人所致。可她在江湖道上,却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举凡一切江湖门槛、黑道秘诀,她不光行行精通,样样熟悉,特别是在刺探机密、跟踪蹑迹上,更是另有专长。所以,刚刚进入岳麓山,就盯上了月下逍遥薛子都。
尽管她不认识薛子都,凭她那锐利的眼力和灵敏的嗅觉,早品味出有些异样。同时也看出他是第一次来此,对路径明显地不熟。
要说她的胆量也确实够大的,明明瞧出月下逍遥的路数不对,她竟敢贸然现出,公开挑起帘子,面对面地撞了过去。
岳麓山古称衡山,周围八百里,四雁峰为首,此山为足,故名岳麓。
由于此山碧嶂屏开,秀如琢玉,层峦耸翠,山涧幽深,所以才吸引了历代文士名人来此建院筑亭,极尽一时之盛。
也是合该出乱子,刚和冷凝霜分头去打听岳麓书院路径的薛子都,一眼瞄上了叶兰香,就被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貌艳如花的长相吸引住了。
如论年纪和长相,消魂观音叶兰香自比无肠龙女冷凝霜稍逊一筹。但出现在月下逍遥薛子都眼前的,一个是冷面冷肠,拒人千里,一个是俏丽绝伦,明艳照人。特别是在落日余辉的闪射下,消魂观音叶兰香越法显得杏眼柳眉、粉面桃腮、瑶鼻通梁、樱口菱角、软绵绵的水蛇细腰、高耸耸的隆胸丰乳,直把个薛子都诱惑得心旌摇摇,不克自持了起来。
叶兰香也真不愧被人称为消魂观音,面对如醉如痴的薛子都,故意嫣然一笑,娇媚横生地问:“阁下有何要事?天气快黑进山,今晚可有下榻的地方?”
可叹薛子都原系出身正道,不该交友不慎,被峨嵋少主司徒明扯下了浑水,一度和黑衣仙子沙桂英结成了露水孳缘;偏偏在多次向无肠龙女求爱不得之下,巧遇绝代尤物消魂观音叶兰香,焉能不色与魂授,依实相告说:“在下薛子都,奉命皆同未婚妻冷凝霜前来拜见居住在岳麓书院的白振飞前辈。”
有了薛子都的这寥寥数语,思路敏锐的消魂观音叶兰香,马上就怀疑这是为魏银屏而来。秀目一眨,俏生生地贴近到他的身侧,端详说:“阁下英姿飘逸,丰神如玉,实乃人中之龙凤。今日相会也算有缘,能否为我引见一下你的那位未婚夫人?”
这真是哪壶水不开,专提哪一壶。可怜他从开始迷恋无肠龙女到如今,始终是搬着梯子都够不到冷凝霜的脸,哪敢把妩媚诱人的消魂观音引见给无肠龙女冷凝霜,脸色自然一变。
心中更加有数的叶兰香,嗲声笑道:“阁下既不肯从中引见,那就让我先指给你去岳麓书院的路径吧!”
可笑的是,消魂观音嘴中虽然说是去岳麓书院,其实脚下却是往麓山寺的方向,和无肠龙女冷凝霜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远了。
叶兰香之所以绝然把他带往麓山寺,是因为她对这座建在岳麓山半腰的古寺极为熟悉,知道它建于晋代,是长沙最早的一座古寺,地处僻静,万树环抱,是向薛子都逼供的最好地方。
煞星照命的月下逍遥,直到跟随叶兰香来到白鹤泉附近,方才发觉有些不对,刚想停止下脚步时,叶兰香早柔腰一扭,手起指落,点中了薛子都前胸的紫宫、血阻两要穴,并探臂将其挟入肋下,弄进了树木密处。
为了尽快获取真实口供,叶兰香开始就用上跟千里空学来的截脉断经手法,选逼他一五一十地尽吐了口供,然后毅然点了他的死穴。
请不要埋怨叶兰香心狠,她这是为了魏银屏母女的安全,不得不杀人灭口。
幸好经过这一番耽搁,消魂观音才有幸窃听到所有的机密。
原来等叶兰香悄悄掩入岳麓书院时,恰好窥见一个极为冷傲的秀丽少女和一个白衣如雪、身材修伟的中年秀士,正对立在月光下,互相打着招呼。
早从月下逍遥薛子都口供中洞悉内情的消魂观音叶兰香,自会一眼认出男的是九爪金龙白振飞,女的是无肠龙女冷凝霜。
只听冷凝霜说:“晚辈此次奉命叩谒,一代姑丈和姑母向前辈问好,二向前辈打听八爪毒龙索大当家的行踪,望前辈不吝赐教!”
白振飞说:“拙荆和司徒夫人手帕订交,我和司徒教主也相处甚好,多谢他们惦记。如想打听妻弟八爪毒龙的行踪,最好让拙荆代为回答。”话尚未落音,忽然传来一句:“谁在打听八爪毒龙的行踪?”
隐身旁侧的消魂观音闪目一看,只见虎威生生、雄如怒狮的索梦雄,陪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中年美妇,朝白、冷二人所立处缓缓走来。
八爪毒龙和胞姐铁血红颜索紫凤的突然出现,不仅惊得消魂观音叶兰香胸中一震,也让艳如桃李、冷赛冰霜的无肠龙女娇躯陡颤。早几天她向薛子都说的那番话不假,当今武林之中,能让她垂青的男子汉,第一个是先天无极派的现任掌门武凤楼,可惜仇深似海;第二个就是峙立月光下的索梦雄了。
有些事,说来也许让人难以捉摸。薛子都那么痴心迷恋冷凝霜,她却从来未对他假以丝毫词色;她暗地倾心索梦雄,而八爪毒龙竟对她也视如不见。
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隐身一旁的叶兰香见从八爪毒龙一出现,无肠龙女一双妙目就始终没有离开他。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无肠龙女的目光,向八爪毒龙望去。
哪知一看之下,竟让她这曾经沧海难为水而又阅人甚多的消魂观音,也为之娇躯颤抖,怦然动心了。
因为峙立月光之下的八爪毒龙,身高八尺开外,猿背蜂腰,面色虽然略黑,相貌却极英俊挺拔。特别能让她动心的,是索梦雄那凛凛神威,粗犷英姿,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心颤不止。
无肠龙女俏脸一红,向八爪毒龙叫道:“小妹冷凝霜和薛子都二哥一同奉命来此,不知索大哥肯与赐教否?”
八爪毒龙虽对司徒平夫妻二人的行为不满,终归还得念及和薛子都、司徒明一拜同盟之谊,双手一拱,正色说:“冷姑娘说哪里话来,索某一介武夫,怎配谈赐教二字!既和子都一道前来,为何至今不见他的踪影?”
听八爪毒龙这么一说,无肠龙女才陡地想起和薛子都分手的时间不短了,急忙说出:“大概他一时把路走岔,耽搁了一些时间,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忽听有人接口道:“可惜他永远不会找到这里了!”
随着这一句话,四如狂徒屠四如宛如鬼魅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冷凝霜虽极卑视月下逍遥,毕竟是和他同道来此,闻言芳心一震,急问道:“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遭受了什么不测?”
四如狂徒幸灾乐祸地说:“兹事何等重大,四如岂敢信口开河。薛子都不仅横尸在白鹤泉畔,死前并还被人用截脉断经手法逼取过口供。”
对江湖上各门各派秘传绝技特别熟悉的九爪金龙白振飞,顿时神色一变,说:“截脉断经乃杀人如麻千里空前辈的独得之秘,令师的行踪莫非来到岳麓山?”言下之意,大有谈虎色变之状。
四如狂徒屠四如恨声说:“老鬼一生,只收屠某一个徒弟,对他那截脉断经绝技,焉能不熟知其详!经我仔细查验,施之于薛子都身上的截脉断经手法,最多只有老鬼功力的三四成,显然是练成不久。据我估计,能获取老鬼此项绝技者,只有魏银屏一人。谅她不会离开岳麓山,只要把网撒大些,准会捞到这条大活鱼!”
听完四如狂徒的这番话,潜藏一旁的消魂观音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此。恨自己光顾急于获取薛子都的口供,一时大意,忘了敌人能从截脉断经手法上,想到老主人千里空身上。如今又被四如狂徒屠四如这恶徒误认为是魏银屏干的,这可糟了。
叶兰香正六神无主,忽听铁血红颜索紫凤道:“武林中谁不知岳麓院乃白家的禁地!别说是她魏银屏在此杀人,就让换上她的干老子千里空,我也得斗斗他,梦雄,随我来!”
尽管八爪毒龙一身钢筋铁骨,是出了名的铮铮硬汉,甚至连峨嵋教主司徒平的帐都不买,却特别凛惧姐姐索紫凤。因为她不仅是他八爪毒龙的长姊,还是被她从小拉扯长大的。一听姐姐唤他前去捕捉魏银屏,心里虽不情愿,也不得不随之奔出。
暗地窥探到此,叶兰香清楚形势糟到不可收拾了。由于四如狂徒的两次跟踪,业已证实魏银屏确系诈死,也准查出现在隐居之处。何况此次公开寻仇者,不止峨嵋一派,还牵连上了九爪金龙和铁血红颜一家。如因薛子都之死,再引出白衣文君薛凤寒,别说自己和魏银屏母女难逃一死,就连老主人千里空也得毁于此役。
消魂观音到底不愧为女中英雄,毫不迟疑地抄近路驰向白鹤泉。
俗话说:“棋高一著难对奕”。尽管叶兰香抄的是近路,但比起轻功高她太多的索氏姊弟,还是晚了一大步。
铁血红颜索紫凤一贯骄狂自大,哪把消魂观音叶兰香看在眼内!大咧咧地阴声喝斥道:“就凭你,也敢替魏银屏前来淌浑水。”
决心以死报主的叶兰香,答非所问地说:“白夫人咱们可是久违了。”
索紫凤心中更加火冒三尺,道:“贱婢找死,竟敢拒不回答我的问话!”
消魂观音先脆生生地吐出一句:“我不是贱婢,是姑娘!”然后悍然无畏地抗声说:“我叶兰香虽然两截穿衣裳,你索紫凤也是三绺梳头发,还不是和我一样睡在男人的身底下!至于横尸地上的薛子都,是为了垂涎姑娘我的姿容,被姑娘一怒处死的。”
铁血红颜索紫凤怎么也想不到,过去一直被自己卑视为淫贱不堪的消魂观音叶兰香,今天不光敢当面辱骂自已,还敢一口承认杀死了薛子都,简直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暴喝了一声:“叶兰香,你想找死我不拦,可你配练截脉断经手法吗?”
诚心想激怒对方的消魂观音,故意荡然一笑说:“你索紫凤要是真的不相信,那就躺在地上试试看!”
气得索紫凤粉面泛青,娇躯颤抖,出手就是一招凶鹰抓兔,五指微拢成钩,抓向叶兰香的面门。
叶兰香嘴上说得虽狂,内心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式霸王卸甲,连退三四步,方才闪避开铁血红颜索紫凤的凌厉一击。
索紫凤舒指成掌,第二招怒蟒翻江,恶狠狠地插向叶兰香的软肋。
消魂观音忙将娇躯一扭,化为海鸥翻浪,才险险避开这一招。
一连两次落空,激怒得铁血红颜沉喝一声:“拿命来!”一招怒卷垂帘,抓向叶兰香的小腹。
机会来了,消魂观音这才蓦地将双臂一展,左手用的是截脉手,硬截对方抓向自己小腹的手腕脉门。右手用的是断经指,直点索紫凤的肋下魂门穴。
直到这时,索紫凤不光证实消魂观音确是练有截脉断经功力,也更信“鸟伴良禽鸣声高”这句古语,原先的凌人傲气不禁顿时一敛。
索梦雄乘机插入二人中间,戟指叶兰香逼问道:“薛子都确是你杀的?”
身处险境,时刻都会丧命的叶兰香,毫无惧色地昂然点头承认道:“是的!”
索梦雄再次欺前一步道:“薛子都真的是垂涎过你的姿色吗?”
消魂观音玉面一肃,双目直视八爪毒龙愤然说:“信不信由你!”
想不到八爪毒龙索梦雄竟然说道:“我相信!你可以走了。”
气得铁血红颜粉面转青,喝阻道:“梦雄!贱婢之言,焉能相信。你可不能白白地让这贱婢杀死了你的盟弟,还不赶快将她拿下!”
索梦雄正色说:“薛二弟确实犯过淫行,女方就是淫乱不堪的黑衣仙子沙桂英。叶兰香明知不是你我姐弟的敌手,彼如悄悄溜走,你我岂奈她何!既敢出头承认凶手,分明抱定必死决心。姐姐请想,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还有说谎欺人的必要吗?”
对幼弟索梦雄的脾气,身为长姊的索紫凤当然熟知,情知真要出手料理了叶兰香,说不定会引起姐弟二人反目。当下狠狠一顿纤足道:“我不听你的胡说八道,就是我不亲手碎了她,也会有人来宰她,我这就叫你姐夫来处理这档子事!”
索紫凤怒冲冲地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地向岳麓书院驰去。
索梦雄刚想随后追去,面前人影一闪,叶兰香阻住他的去路问“你真相信我听说的是实话?”
八爪毒龙说:“我相信!”转身又欲走。
叶兰香怕他转身就走,忙将双臂一伸,再次阻住去路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梦雄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回答说:“是你那双眼睛让我相信的!”
叶兰香虽然没有读过多少诗书,但对孔圣人的那句“胸中正则眸子嘹焉”还是知道的。一股知遇之情油然而生,芳心一酸,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清泪,深深福了一福,娇躯一扭,就想离去。
突有一人,疾如飞隼似地纵落在消魂观音的面前说:“杀了人还想甩手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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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阻在消魂观音面前的,正是那个背叛师门的四如狂徒屠四如。
叶兰香早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故意风情万种地媚笑说:“屠四如,你甭在真菩萨面前烧假香。别看你嘴里喊得这么凶,只要我愿意解开香罗带,你马上就会拜倒在我消魂观音的石榴裙下,不信咱们就试试!”
屠四如的脸皮再厚,再好色如命,守在八爪毒龙索梦雄的眼皮底下,他也塌不下这个面子,狂喝了一声:“你这是找死!”出手就是一招怒碎天门,拍向消魂观音的头当顶。
八爪毒龙索梦雄刷地将身形向前一欺,招出天王托塔,硬将四如狂徒震退了两大步,并冷冷地吐出“放她走”三个字。
由于此举实在大出屠四如的意料,不禁愕然一怔道:“索兄是说放她走?”
八爪毒龙似乎没有工夫搭理四如狂徒,只是将头点了一点。
屠四如好像还是没弄懂,又不识时务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索梦雄脸色一寒,沉声说:“难道我想放她走,一定还得为什么!”
一连碰了两个硬钉子,屠四如再明知八爪毒龙不好惹,也被索梦雄给逼上了梁山。再加上诚心挑起对方内讧的消魂观音,故意将娇躯一晃,装作要乘机逃离现场的样子。
逼得屠四如怒喝一声:“哪里走!”一招金刚舒臂,再次向消魂观音抓去。
在屠四如这方面来想,你索梦雄好歹也和薛子都是一拜同盟。刚才失口允许放走消魂观音叶兰香,当然不好改变。所以不惜一连让我碰两次大钉子,一切江湖过节都算交代过了。如今我再伸手去拾叶兰香,你八爪毒龙就不好再行出面阻挡了。
哪知,索梦雄放走叶兰香之意甚决,自会让他碰得钉子更大,反手一招飞钹撞钟,不去化解屠四如抓向叶兰香的那一招,干脆五指一握成拳,凌厉凶狠地捣向四如狂徒脑后的玉枕穴。
由于索梦雄拳沉力猛,别说让他打实了,就让拳风扫一下,后果也不堪设想。
吓得四如狂徒不得不采用懒驴打滚的下流身法,闪避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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