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公脱口喊出:“一。”

争着逃出沈三公手下的高若飞和宋禄,一齐忙着轻身提真气。

沈三公又喊出:“二。”

高、宋二人连忙踮足弯身,蓄足了势子,像极了引弓待发的箭矢,只等沈三公的三字一出口,就会像弩箭一样,一射而出。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沈胖公的痰喘病适巧发作了,一个劲地咳嗽不止。

这么一来,可苦了高若飞和宋禄二人。有心放松躯体,散去提聚出来的功力,又怕沈胖公喊出来“三”字;有心不放躯体,不散去功力,又怕沈三公一个劲儿咳嗽下去,自己总不能老是弯腰躬身拿架子。

双方这一僵住,时间可就长了。直到多尔衮实在看不下去,气得咳嗽一声,这才惊得高、宋二人心头一震,提聚的功力,自然因此而散去。

沈三公也真会挑时候,硬是在这时停止了咳嗽,喊出那个“三”来。

宋、高二人这才明白,是天山三公沈公达故意耍他们二人的狗黑子,忙不迭地垫步前纵。高若飞奔向浑河,宋禄蹿向高尔山。

任如玉恨极了追魂和高若飞。因为这两个恶贼,后者杀死了她兄长,前者撕破了自己的前襟,使自己裸露出冰清玉洁的皮肤和乳房。恨不得碎裂二人之尸,挖出二人的心肝。如今一见二人分别逃窜,又看出沈三公身体臃肿,喘气艰难,怕他顾此失彼地放走了恶人,就想拧身去追其中一人。

早被其父阻住说:“一切听从沈三公安排,我儿慎勿莽动!”

只听沈公达哈哈大笑,从袋中摸出两枚青铜钱,分别夹于拇食两指之间。

这时,无翅飞蝗和追魂脚宋禄都已慌不择路地逃出十丈以外。

沈三公这才将两臂随意一抖,发出夹在两指之间的那两枚青铜钱。

别看仅只两枚铜钱,在天山胖公的手中发出去,可就不同凡响了。

只见脱手两点寒星,其疾如矢,划空锐啸,刺入耳鼓。

左手一枚奇准无比地击中了高若飞肩后的灵台死穴,右手一枚深深嵌进了宋禄背后的促精穴。

任如玉也是打暗器的行家,自知促精穴位于背后,由下往上数第二与第三两条骨缝之中,一经射中,注定终身瘫痪。心中虽然仍不解恨,既然沈胖公认为他罪仅至此,也就只好罢休了。

多尔衮虽失去两个得力爪牙,心中却仍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下令围歼沈公达。否则这位胖老人只须抽空发出一枚青铜钱,就能追去我一条性命。再看出自己的几名手下,无一不被沈公达腕力之强,认穴这准所震骇。再加上担心囚禁的多玉娇有闪失,双腿猛夹马腹,一提丝缰,一马领先向启运山驰去。

尽管他多尔衮是出了名的运筹帏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枭雄人物,这一次却让一个十几岁的黄口乳子,狠狠地捋了他一下后脑勺。

由于张弓射向启运山的三支弩箭多尔衮、武凤楼、秦杰中,内有多尔衮的一支受阻,武凤楼的一支迟到,小秦杰和千叶郡主在双头神螈单于独行的带领下,反倒首先赶到了兴京陵。

兴京陵,后改名永陵,是满清关外的三陵之一。兴建于崇祯帝的皇祖万历二十六年,前临苏子河,背依启运山,有“郁葱王气冲烟霭”之势。陵内葬有努尔哈赤的远祖孟特穆,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等几代祖先。

陵区由前城、方城、宝城等三城组成,四周围以缭墙,前城正中为正红门,内列清代肇、兴、景、显四帝的碑亭,东西两侧有祝版房、茶膳房、涤器房等。

方城正门称启运门,东西有照壁相对,中间为启运殿,两铡建有配殿。多玉娇就被多尔衮幽禁在启运正殿西侧的配殿之中。

小秦杰和他的师父李鸣一样,不光向来算无遗策,并还从来不做傻事。如今立马兴京陵外,小秦杰犹疑不前了。

因为他知千叶郡主和单于独行二人,一个是满清皇室的金枝玉叶,一个是努尔哈赤的忠心侍从,别看平时对皇太极和多尔衮诸多不满,甚至胆敢对抗九千岁,可一旦来到这些老祖先的陵前,就显得胆怯拘谨了。

也真难为秦杰这孩子,在兵贵神速、时机稍纵即逝的紧急情况下,掌门师伯和大师兄曹玉又没能及时赶来汇合,他想:自己要是糊糊涂涂地让小吉子带着自己去找守陵统领拉都刺,再亮出那道遗诏,命令拉都刺交出多玉娇,并非不可能。但只要自己救多玉娇一走,那可就把小吉子和单于独行推下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别说小吉子一腔柔情、万缕爱丝、一厢情愿地全系在我秦杰一人身上,我绝不忍陷她们母子于万劫不复之地。就连为人正直、古道热肠的单于独行,我秦杰也不能害得他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小吉子心细,看出秦杰有些举止不定,错认为他是胆小怕事。连忙给他撑腰壮胆说:“瞧你那小可怜的样儿,天塌下来,自然归我去顶。快去传唤拉都剌出来见我。”

单于独行到底不愧为久历宦场、老于事故之人,不动声色地跳下马,一下子欺近到秦杰的身侧,冷冷地说:“我看你绝对不是关外人。”

秦杰道:“不错!”

单于独行再向前跨出半步说:“你的名字,绝对不叫里司土。”

秦杰道:“对!”

小吉子沉不住气了,柳腰一拧,扑到秦杰身前,跺着脚地威赫道:“好哇,我把你带回褚王府,还逼我阿妈拿你当……儿子,一颗心都完全交给了你,你竟连个真名实姓都没有。趁早给我供出一切实情,不然,我这就要你的脑袋。”

单于独行一把扯退小吉子,唉了一声说:“不光郡主走眼,就连老奴也招子昏花了。凭咱们主仆二人,绝对要不了人家的脑袋,还是多谢人家没拿走咱们的脑袋吧!”

小吉子从来都是娇纵任性,况且事关己身,哪肯就此缄口,咬着玉齿威赫道:“你里司土不憨不傻,自知皇陵内驻有两千铁骑,还有拉都剌统领在此坐镇。本郡主只消一声令下,准能把你射成筛子眼。依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秦杰平静地问道:“我要不是故意露出些迟疑来,凭郡主和单于总管对我的相信,暂时绝对不会瞧出一丝破绽吧!”

小吉子点头说:“对!”

秦杰接着说:“郡主和单于总管知道我为什么犹疑不决呢?”

单于独行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答话,小吉子早抢先一步答道:“你是怕连累我和阿妈以及单于总管?”

秦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小吉子长长吁出一口气,软软地说了一句:“你还算知道好歹。”

单于独行若有所悟地说:“少侠莫非……”

小秦杰索性双手一翻,左手是龙隐大丑的梅花透骨针,右手紧握龙隐二丑的乌云喷火筒,等于亲口说出,我就是人人躲秦杰。

双头神螈单于独行,一竖两根大拇指赞道:“恩怨分明,光明磊落,身居虎穴,稳如泰山,我老头子交你这个不可多得的小朋友。”

一见向来不轻易称赞人的单于独行,同时竖起两根大拇指,喜得小吉子秀目湿润,一下子扑到秦杰的怀前,甚至连单于总管在一旁她都不想顾忌了,脱口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想来辽东干什么,我小吉子都认了,快说出你的真实姓名吧!”

秦杰用手一指单于独行说:“小姐姐你也真是的,要真想知道我是谁,不会去问单于总管吗!”

不等小吉子开口,单于独行就正色说:“他就是响遍大江南北、威震关内关外的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得意大弟子秦杰,外号称为人人躲。”

小吉子到底还是个天真烂漫小女孩,听罢故意噘着嘴说:“赠送你外号的这人也真是,为什么不让你叫女人躲,也能让人省心些!”说完,自己反倒羞得笑了起来。

小秦杰这才把自己的来意,以及恐怕连累他们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小吉子反倒扑哧一笑说:“也不知你那么大的声威,是怎么糊弄哄来的,让这一丁点事情就给难住了。”

秦杰冲口说出:“郡主真肯帮我扮演一回苦肉计?”

千叶郡主秀目一瞪说:“原来你故意试验我是精是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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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同来的三人,正打算使用苦肉计,入内去救多玉娇公主,突有四条人影,向三人站立之处飞扑而来。

定睛看时,头一个飞射而来的,乃是小秦杰的大师兄曹玉。

随后相继飘落的,是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武凤楼、小菊子和抬手不空郝必醉。

阀阅门第出身的武凤楼,由于素重师门尊长,也就极为尊重武林长者。所以一眼看见双头神螈单于独行,立即执晚生后辈之礼拜见。

双头神螈单于独行,却错把武凤楼的这一礼,当成是从多玉娇身上兴起的爱屋及乌。除去以礼相还外,并忿然说道:“按老王爷生前待我的恩德,我单于独行本不该萌生异志。就连九阿哥对我的横加非礼,我也应忍辱负重。但对他不顾手足骨肉之亲,私自加以囚禁,并用以诱捕武掌门,就让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能侥幸成功,都会让人耻笑。倘如不幸失败,更为世人不齿。因此,老朽才决心以先王侍卫名义,亲自率人前来,请出多玉娇公主。只求武掌门念其双亲见背,又不容于其兄长,怜之爱之,勿使她再次流离失所。今后,我也好有面目去见先王爷于地下。”

单于独行从小菊子手中讨过遗诏,指名请求郝必醉老人迅速将千叶郡主送回褚王府。然后一人领先,率领武凤楼、小菊子、小神童、小捣蛋秦杰等四人,大模大样地闯进了兴京陵。

俗话说,虎死威风在。单于独行原是努尔哈赤最为宠信的贴身侍卫,如今老王爷虽已死去,他单于独行还是褚王府的大总管。像位都刺这样的带兵统领,哪敢对他轻视!一时披挂列队不及,只好身穿便服,悬挂腰刀,让八名亲兵簇拥着,快步迎了上来。

单于独行久历戍行,深知九千岁之奸诈,估计他不久必到,哪敢过多耽搁!出手就亮出努尔哈赤的遗诏,逼拉都刺立即交出多玉娇公主。

拉都剌不憨,也看出遗诏不假。但他奉有九千岁的密令,除非有他本人的亲笔谕令或亲身前来,对任何人都不准承认将多玉娇囚禁此。

侍立在武凤楼身侧的小菊子,早瞧出拉都刺贼眼乱转,估计他绝对不肯轻易交出多玉娇。撇嘴一笑,早左手暗扣八粒珍珠泪,右手紧握八支锁心钉。果然不出小菊子所料,拉都刺就势单膝点地,先给单于独行请了一个安,然后说道:“启禀单于总管,末将只率兵镇守兴京陵,并未奉命护卫和囚禁多玉娇公主,请你老人家相信。”

单于独行一来极为关切多玉娇,二来又在武凤楼面前说过大话,一听拉都剌矢口否认,气得老脸泛紫,厉喝一声:“拉都刺,你一个小小的带兵统领,竟敢违抗老王爷的遗诏,谎言欺骗于我,我看你是活腻味啦。再不赶快给我请出多公主,我就将你五马分尸!”

拉都剌身后的八名亲兵,一看情形不妙,刷的一下子,各自亮出肋下的腰刀,忽地向前一闯,前阻单于独行,后护他们的统领拉都刺。

早就杀心大炽的小菊子,蓦地出手了,她秀目一睁,射出两道慑人的冷焰,两只玉腕猛震,左边撒出八粒珍珠泪,右边甩出八支锁心钉,奇准无比地射进八名亲兵的十六只眼睛内。随着八声惨嚎,八名亲兵一齐双手掩面,翻滚在地面之上。

小菊子的身手,一向都是既轻灵又利索。暗器刚一出手,早就欺到惊慌失措的拉都刺面前。在这种情况下,小菊子要杀他,确实不过是举手之劳。

惊得武凤楼脱口一声:“小妹……”

这算是武凤楼多虑了。在没有找到多玉娇公主之前,人家小菊子可不做那号傻事。她的手是伸向了统领的下巴颏。

要说这位小姑奶奶的手法,还真叫高明。只听格的一轻响,牙床被她一错而开,拉都刺的大嘴顿时张开。挟在小菊子手指间的一颗黑色药丸,迅速地投进了拉都刺的口腔。

小菊子的纤掌向上一托,牙床复原,那颗黑色药丸也同时滑进了拉都刺的肚腹内,想要不吃都不行。

这几下动作,是一气呵成,还真干净麻利快,在场的人无不低声喝彩。

拉都刺不傻,从小菊子出手就打瞎十六只眼睛的狠毒上,不难悟出硬塞进自己肚内的准是毒药。吓得他凶焰尽消,面如死灰,眨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浑身颤抖地问:“小姑娘喂我的可是毒药?”

小菊子笑嘻嘻地说:“不!姑奶奶要想宰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浪费我老人家的一颗毒药。”

拉都剌惊问:“那是什么?”

小菊子淡淡说道:“那是子午绞肠醒神丹。能品尝到这种神妙仙丹的人不多,这是你八辈子阴功积成的。”

拉都刺茫然不解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药的名字?”

小菊子正儿巴经地说:“这是一种奇效无比的灵丹妙药。凡是服用过这种醒神丹的人,不光每天子午两个时辰翻来覆去睡不着,并还能让你品尝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奇滋怪味。”吓得拉都刺头皮一炸,怒吼一声:“你杀了我吧,我可不受这种折磨。”

小菊子格格一笑说:“杀了你,反倒便宜你了,快说实话吧!”

拉都刺在小菊子的恐赫威胁下,不得不把多玉娇公主放出来。

在拉都刺下跪恳求解药时,小菊子却乘机手脚齐出,一指戳中期门,一脚踢向气海。他不光当时昏在地上,一身辛苦练成的功力,也让小姑奶奶给全废除了。

依着小秦杰,想要逼令守陵兵丁,牵出马匹来,用作代步。

单于独行估计多尔衮必沿大道赶来,早塌腰背起多玉娇,倚仗路途熟悉,领头穿越启运殿和宝城,直奔陵后的启运山。

小秦杰再想阻止,已然不及,大家只得随后离开了兴京陵。

众人一口气,奔驰到启运山下。

单于独行放下形容憔悴的多玉娇,将她推给武凤楼,然后凄然一笑说:“靠老王爷在天之灵,保佑公主得脱囚禁,老奴无遗憾矣!”

秦杰一声:“不好!”只喊出来一半。单于独行早回手一掌,震向自己的当项,庞大的身躯相继倒地了。多玉娇公主悲呼一声:“单于侍卫!”也昏厥在武凤楼的怀内。

一阵密雷似的马蹄声响处,一个阴森狠毒声音大骂道:“死了我也得戳他的尸体三百刀!”

不出秦杰所料,辽东枭雄多尔衮果然抄小路,率领部下飞骑赶到了此地。

武凤楼迅疾掏出一粒丸药,先塞入多玉娇的口内,然后方才面向多尔衮。

双方虽是势不两立的宿仇旧恨,因为多玉娇在场,武凤楼还是说出一句“武凤楼恭请王驾千岁福安”。

多尔衮诡异地一笑说:“孤有一事相求,不知武皇兄能否见允?”

武凤楼说:“请王爷示下!”

多尔衮甩鞍离镫,飘身下马,极为严肃地说:“孤想恳求武皇兄入赘辽东!”

武凤楼问:“有条件吗?”

多尔衮说:“有!”

武凤楼说:“请讲!”

多尔衮未曾开口,先用手指了指曹玉和秦杰说:“条件是令徒和令徒侄一齐入赘辽东。孤会在众多的郡主中,挑选两个才貌具佳的侄女匹配他们!”

武凤楼:“还有吗?”

多尔衮:“没有了!”

武凤楼:“王爷没有,我倒有!”

多尔衮:“请讲!”

武凤楼:“我的条件是,入赘之后,立即各自带领妻子回关内!”

多尔衮哈哈大笑说:“武皇兄,你说孤王我会点头答应吗?”

武凤楼:“不会!”

多尔衮说:“既知孤王不会答应,武皇兄何必狮子大开口?”

武凤楼说:“因为王爷狮子大开口于前,武某不得不学步于后。”

多尔衮强忍怒气说:“只要武皇兄肯留下舍妹和小菊子,孤王礼送你们爷仨安全出境如何?”

武凤楼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想让多玉娇多恢复一些体力。因为只要交上手,就得边打边撤。多玉娇囚禁多日,身虚体弱,怕她禁受不住。话已说僵,是该动手的时候了。仓的一声,声若龙吟,那口重新回到武凤楼手中的五凤朝阳刀,挟着红紫相间的两道光华,电闪而出,擒贼擒王地首先扑向多尔衮。

多尔衮虽然能征惯战,但他哪敢轻试武凤楼之锋芒!反手拔出腰刀,一面喝令手下人护驾,一面连连向后倒退。

小神童一横手中的冷焰断魂刀,专门找上神鬼难测马乾科,出手就用上冷焰刀谱中的极快刀法,缠住多尔衮身边的头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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