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的急转直下,峨嵋掌教司徒平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做梦也想不到能出现目前的这种不利局面:妻子冷酷心私下拉拢的江湖五毒和龙隐二丑,烟消云散;无情剑的贴身心腹峨嵋五龙,荡然无存,峨嵋三狮惨死在武凤楼的五凤朝阳刀下;阴阳教主葛伴月让小神童曹玉和云海芙蓉马小倩捣毁了长安老窑;自己倚为最大靠山的八根台柱,先是贺兰双鹰去向不明,闪电三枪韩师叔一蹶不振,一苇渡江申士业惨败在钻天鹞子江剑臣之手;连最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黑煞四瘟神,也甩手而去。他想到这里,心头火起,刚想忽然起立,点手向江剑臣叫阵时,一宗意想不到的、几乎能让钻天鹞子江剑臣无地容身的岔事,在这剑拔弩张,风雨欲来的吃紧时刻出现了。
一生光明磊落、号称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忽地站起来,左手一按桌子面,一式“雁落乎沙”正好蹿落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面前。
钻天鹞子江剑臣年刚而立,从前拜领恩师遗训,独自在安徽黄山与乾坤八掌炉中仙陶旺为邻,苦练先天无极派的三种神功,三年前奉掌门师兄萧剑秋之命去魏阉青阳宫中卧底,很少在江湖道上露面。他还真没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威震秦川八百里的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见他年迈苍苍,怒气冲冲,须眉皆张地冲自己逼来,心中还以为是出头前来替司徒平垫场子的一般武林前辈。
单凤起恨声问道:“你就是五岳三鸟中的江剑臣?”
江剑臣坦然答道:“不错!”
单凤起牙关一错再问道:“听说贵派现任掌门武凤楼是你们五岳三鸟合收的唯一嫡传弟子,确有此事?”
江剑臣虽然一愣,还是答道:“不错!”
单凤起桀桀一笑,脸色铁青地再问道:“如此说来,铁笛仙曹鹏的孙子曹玉也算你的嫡传徒孙了?”
小神童曹玉聪明敏捷,先见峨嵋派的客位上有铁笔撑天仇金龙和瘸阎罗单飞师兄弟二人在座,又一眼看出问话的这个老人和瘸阎罗单飞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再见他怒气冲天地提到自己,顿时就醒悟出此人必是瘸阎罗单飞的二叔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自己在中岳黄盖峰上只图口头上的一时快活,当着不少江湖人物胡嚼乱吣,说自己是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的小把弟。现在一眼看清人家单凤起都年近八旬了,这不是胡嚼乱吣骂大街嘛!此事真要被他当众端出来,准会逼得三师祖无地自容,说不定在一怒之下,能立即把自己的一身功力给废了,甚至逐出师门。
想到这里,一贯舌尖嘴巧、缺德刁钻的小神童吓呆了。
对这件事,江剑臣可是丝毫不知。当时在场的知情人,有武凤楼和马小倩。如今,武凤楼易容改装,当上了东方绮珠的侍卫亲随,怎么能过来向三师叔暗禀此事!马小倩生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别说她想不起这件事,就是真想起来,说不定还认为很好玩呢。
江剑臣平素还最为疼爱曹玉,一听这黑面银发老人提起他,不仅答应了一声“不错”,脸上还出现了一丝笑意。三问三答之后,事情砸锅了。只见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突然大衫一撩,双膝一屈,噗咚一声,直蹶蹶地跪在江剑臣的面前,口称:“孙儿单凤起,给江三爷爷叩头!”
突如其来的岔事,震惊得江剑臣心头一颤。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怎敢公然接受一个七八十岁年迈老翁的当众下跪,并还口口声声直喊他三爷爷!事前又追问得那么仔细,绝不可能是因误会而跪错。最让江剑臣心头震颤的是,向自己下跪的老人自报姓名是单凤起。从长相和年纪上看,准是威震秦川一带的老镖头黑马铁鞭武财神。
江剑臣当年还听恩师无极龙多次提起并赞扬过单凤起的为人。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这位老人都理应是自己的长辈,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了我江剑臣的孙子?就在江剑臣侧身避过,刚想单膝点地,伸出双手搀扶单凤起时,另外一件惊人的岔事又出现了——只听单凤起扯起又干又涩的嗓子向司徒贤喊道“司徒贤兄弟,你也是上七十的人了。还懂不懂天理人情?三爷爷是咱们一拜同盟小把弟的嫡亲三师祖,我这个当老大的都直蹶地下跪了,你当老二的硬是敢不跪,难道真想摔香炉子不行?”
到底让聪明绝顶的江剑臣听出一点苗头了,也品出了一些滋味,连忙当场屈下一膝,异常诚恳地向单凤起说道:“我江剑臣再不才,也是先天无极派现任掌门人的亲师叔。两肩再窄,自信还能担得起一些分量。不管单前辈你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要求,我钻天鹞子江剑臣完全兜起来。请单前辈还是站起来叙话!”
看起来,单凤起这个老江湖是成心不给江剑臣留退路,不光硬是赖在地上不起,反而拼命大喊大叫司徒贤也来给江剑臣跪下磕头。
要是黑马铁鞭武财神为人卑劣,人缘不好,事情还要好些,偏偏这老儿不光古道热肠,仗义疏财,交友极广,眼皮子极杂。见他气成这个样子,在座众人无不愤然作色。
就连一贯游戏三昧,不拘小节的天山胖公沈公达,也不敢贸然插足入内,防止再陷进去一个,真的拔不出腿来。
钻天鹞子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脸色一凛说道:“单前辈,江某一再声明,绝不让你老受什么委屈。你总得把事情透透亮,让我江剑臣清楚是怎么一档子事。你老总是这么直跪着,也太不像话了!”
早从三叔口中问了真相的峨嵋掌教司徒平霍地站起身来,阴阴一笑说道:“江三侠,按理说,像眼前的这件事情,我司徒平本不敢问,也更不该问。可在座的朋友,有些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想问无处问,有些还真不敢粘上这宗既烫手又棘手的事,偏偏我司徒平又是此处的主人,势难置之不管……”说到这里,故意迟疑了下来。
急得嗓子眼冒火的江剑臣,只求有个人能说明此事的根节。至于这个人是谁,他就暂时不管了。双手一拱,沉声说道:“既然司徒教主能洞悉此事的真相,就请你当众说明吧!”
峨嵋堂教司徒平扫了一眼和马小倩并肩而立的小神童说:“事情原委很简单,就是你江三侠的嫡亲徒孙曹玉曾当着天宝宫的住持宏一法师、铁笔撑天仇老当家的和贵派第二代传人乾坤一鹤萧天白等人扬言,曾和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大叔以及在下的三叔司徒贤义结金兰,是拜过把子的盟兄弟。如此一来,就连我司徒平的嫡亲三叔父也应该喊你江三侠为三爷爷了。这个败坏伦常道德,视天地君亲师为粪土的武林败类,竟是堂堂五岳三鸟的嫡传徒孙!你叫人家一生光明磊落、古道热肠而又交友遍天下的黑马铁鞭武财神还有脸再活下去吗?此事如果有一字不实,我司徒平和三叔甘愿横剑自刎当场,以为搬弄是非者戒!”
峨嵋掌教司徒平当着众多武林人物的面,煽风点火地一作证,在座的人几乎有一大半都忿忿不平。
一贯尊师重道、敬老爱幼的江剑臣,明知内里可能另有隐情,也明知峨嵋掌教司徒平不无煽风点火之嫌,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个比现任掌门还高出一辈的第三代弟子,能置之不管吗?他又哪里能知道这件事情的骤然出现,也是司徒平夫妇颠覆先天无极派阴谋计划中的一环。
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是他们专门派人去请的。这件事办得非常机密,前前后后只他们夫妻和瘸阎罗单飞三个人知道,甚至连峨嵋三尊中的司徒贤也没有参预其事。单凤起的真正怒火,也是来到峨嵋山以后,才突然爆发加大的。事情挤到这个份上,钻天鹞子江剑臣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冷冷地叫了一声:“鸣儿!”
缺德十八手应声来到了师父的跟前,单膝点地先说了一声:“徒儿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请恩师赶快静下心来,谨防司徒平乘机向师父挑斗,一切有孩儿顶着。”
李鸣的这几句话要是放在二年以前说,非挨师父一顿狠揍不可。经过和奸阉魏忠贤、辽东多尔衮、峨嵋教主夫妇以及请三圣斗三狂一连串的事件以来,江剑臣对自己这个宝贝蛋徒弟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如今被李鸣用话一点,顿时醒悟过来,乘机厉声喝道:“本门第五代弟子曹玉胆大妄为,触犯门规,迅速押回黄叶观,交给现任掌门人,从严论处!如敢姑息养奸,因循误事,一并重惩!”
好像借着三杯酒能盖脸似的,和沈公达同样喜爱小神童的郝必醉,刚从马小倩口中问出了一切详情后就抢着出头了。也真难为他,怎么琢磨出来的。只见他摇摇晃晃地朝单凤起的面前一坐,活脱脱像一尊弥勒佛爷在受单凤起的烧香跪拜。
场子内顿时爆发出一片笑声。
单凤起看清出头捣乱的是郝必醉,情知跟他搅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赌气之下也不用别人再苦劝,自己就爬起来了。
郝必醉哈哈一笑说:“单老财,你老小子暗地里拿了峨嵋派多少黑杵,跪前跪后像个孝子似的。实话告诉你,你让你那瘸腿侄子给当老猴玩了,不信我当面审给你老小子听听。”最后一个字没落音,竟然盘膝坐着就弹地飞起,半空中一个“神龙驾云”,正好飘落在瘸阎罗单飞和仇金龙二人的中间,双手同时按上了单飞和仇金龙二人肩后的灵台穴。
灵台穴乃人身的死穴之一,被抬手不空郝必醉这样的武林怪杰一沾上,只消一动,都必无幸理,稍为用力,准会当场立毙,吓得单飞和仇金龙二人的脸上登时沁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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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俗语说:赌博场内,钱大能压钱老二。江湖道上,又何曾不是如此。就像抬手不空郝必醉现在一样,他问清来龙去脉之后。先安排云海芙蓉马小倩几句,叫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他自己就开玩笑似地朝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面前一坐,轻而易举地就把性情倔犟的单凤起给硬逼起来了。这还不说,反而责问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暗地里拿了峨嵋派多少黑杵,还硬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瘸阎罗一手煽动的。以抬手不空郝必醉的怪僻行为,只要他的两只胖手分别按上瘸阎罗单飞和铁笔撑天仇金龙二人的后背,一动之下,轻则毁去单、仇二人的一身功力,重则当场就能追去他二人的性命。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也是老江湖了,在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下,真不敢拿着嫡亲侄子的性命当儿戏,顿时也软了下来。
云海芙蓉马小倩一看郝必醉开的药方有效,为了解脱自己未来的夫婿小神童曹玉,她也来软的了。首先一晃娇躯,飘落到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的眼前,软中带硬地说道:“我叫马小倩,武林中人送绰号云海芙蓉。亲爷爷终南樵隐马慕岱,大爷爷神剑醉仙翁马慕起,师伯六指追魂久子伦,干爷爷抬手不空郝必醉。这几位老人家都经常教训我说:‘小倩子,赌博场内,向来都是钱大压钱二,江湖之上也是谁的拳头硬谁是大哥。’所以我就记在心里了。
小神童曹玉,是我马小倩的未婚丈夫,我怕他闯荡江湖时吃亏,就把这一套话教给了他。我尊敬你黑马铁鞭武财神是条硬汉子,也听说你单凤起的拳头铁硬,就千叮咛,万安排,叫曹玉碰见你这位黑马铁鞭武财神的时候,喊你大哥。怪只怪我云海芙蓉事前没打听清你的年纪大小,我要真知道你黑马铁鞭武财神都七老八十了,能叫曹玉喊你大哥吗?错就错在我马小倩一时大意,才引起这么一点小误会,现在改也不算太迟呀!”说到这里,点手向小神童曹玉命令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过来给单爷爷磕头赔礼!”
小神童曹玉应声过来,口称:“单爷爷!”跪倒给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行了大礼。趁小神童曹玉跪下磕头的一刹间,云海芙蓉马小倩还忘不了来几句硬的,低声威赫黑马铁鞭单凤起说:“老单头,我云海芙蓉马小倩从来没向任何人低三下四过,今天可是头一回,面子是给你姓单的留足啦。”哈哈一笑,弯腰扶起小神童:“今后咱们什么时候碰见了,保险都是好里好面的。今天当着这么多的人,你真要驳了我马小倩的面子,你就算给下辈子留下余殃啦,我非搅得你姓单的家败人亡不可!”
别看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那么倔,今天让云海芙蓉马小倩连软带硬一威逼,还真吓了一大跳。他黑马铁鞭武财神这块招牌再大再硬,也不敢和神剑醉仙翁、终南樵隐、六指追魂、抬手不空等人为仇作对。再加上小神童曹玉又是云海芙蓉马小倩的未婚夫婿,吓死他单凤起也不敢杀了小神童,让神剑醉仙翁马慕起的孙女当没过门的小寡妇。他硬是把一口怒气向下压了压,伸手扶起小神童曹玉,用涩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老朽愧不敢当。”
乌云压城城欲摧的一阵风暴,竟然在一阵嬉笑之中消逝了。钻天鹞子江剑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伸手从袋中取出一枚先天无椒派专门用作青蚨传书的青铜钱,一掰两半,先把一半青铜钱送到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手上,另外一半交给小神童曹玉,还点手唤过缺德十八手李鸣,极为郑重地向单凤起说道:“在下管教不严,让你老多受委屈了,江剑臣无限惭愧之余,断钱为约,不论是你黑马铁鞭武财神本人,还是你单凤起的子孙后人,只要有事情找到我们爷们头上,先天无极派准会倾全力相助!”交代完了,还深深地打了一躬。
面子给的真够足了。要说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刚才的心中还有些不快,现在让江剑臣这么一敬,心中的愤恨真的全部冰释了,不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那半枚青铜钱,还弯腰谢过了钻天鹞子江剑臣。
钻天鹞子江剑臣为了释怨言和,当场以半枚青铜钱相赠,慨然以急难相助为约,到后来单凤起因为孙女的婚事,结怨洛阳铁琵琶父子,若非得到先天无极派的大力相助,一家数十口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峨嵋掌教司徒平一见自己精心设置的这一圈套,不光让钻天鹞子江剑臣给迎刃而解,还和黑马铁鞭武财神单凤起套上了交情。心头一火,决定亲自出场,以自己四十年的内功造诣,一百单八招达摩剑,以及碧波七绝剑法,还有秘密暗练的一筒五毒白眉针,和江剑臣誓决最后生死。
他暗示妻子冷酷心捧过他那口春秋战国时期铸造的霜镡剑。
这时,无垢、无尘站起身来。当年艺出峨嵋、中年削发出家的无垢、无尘,现已年过花甲。这两位僧人出场了。首先是无垢法师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无垢,师弟无尘,承蒙佛祖慈悲,剃度出家,本应四大皆空,六根洁净;奈当年学艺峨嵋,身受师门深恩,对本派之兴衰势不能坐视不管。江三侠乃人中龙凤,又千里远来,请容我们弟兄先敬酒一杯,稍尽地主之谊,然后再各以本门心得,互相一较短长。”说到这里,猛然操起桌子上的那个朱漆托盘,突然逼向了钻天鹞子。
江湖人常说:行家眼,如夹剪。钻天鹞子江剑臣只向这两个灰衣僧人扫了一眼,就看出无尘、无垢这两位法师各具一身超凡的功力,特别是下盘的功夫,更为精湛。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孤傲,虽明知来者不善,还是不肯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谢道:“承蒙二位法师厚爱,江剑臣受之有愧了!”
说完之后,毫不戒备地迎上前去。
三人一靠近,正好形成了一个品字。
无垢法师一声:“师弟斟酒!”
无尘和尚双手齐出,右手伸向了托盘中的锡酒壶,左手飞快地去抓托盘中的瓷酒杯。
想不到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手,比他可快多了,就在无尘和尚的手刚刚探出一半时,托盘中的那只瓷酒杯,早到了江剑臣的手内。
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眉头一展,女魔王侯国英的心也不跳了。
分站天山胖公沈公达两侧的小神童曹玉和云海芙蓉马小倩,一齐把脸扭向了沈胖公。
天山胖公沈公达眉开眼笑地告诉云海芙蓉说:“两个秃驴的驴蒙眼,让你姑丈给伸手摘下了!”
原来无垢无尘虽然是身入空门,却始终未放下手中的屠刀,称雄江湖之心也毫未减退。他们二人当然也清楚,光凭自身的功力,要一举毁掉江剑臣,真不太容易,想假借敬酒之名,趁江剑臣赤手空拳疏于防范之际,突然下手偷袭,无尘不光可以先把左手酒杯捏碎,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右手的锡酒壶还可以用它当作铁佛手直点江剑臣前胸的当门穴。这当门穴又叫血穴,乃人身九大死穴之一,一经点上,凭无尘的精纯内力,江剑臣势必当场倒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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