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话,等到申恨天的手抓快要沾身的时候,才一斜身躯,用武术中极为普通的“跨虎登山”招数闪向了一旁。
申恨天气昏头上哪知厉害,又见对方招式平庸,还认为是自己一抓不狠,才容他闪避躲开。怪叫一声:“那里走!”第二招“厉鬼讨债”又抓向落魄江湖人的面门。
落魄江湖人还是轻声一笑说:“谁说恶人难点化,看在你不敢骂人的份上,我再让你一下。”一拧身躯,变招为“斜步观花”,又闪开了申恨天的一抓。
申恨天到底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江湖怪杰,这一次品出了滋味,知这落魄江湖人不是泛泛之辈了。势成骑虎,欲下不能,只得提聚了全身功力,第三招“饿鬼争食”,双爪齐出,一抓前心,一抓乳下。
落魄江湖人仍是轻声一笑说:“有出息,不敢骂了,再让你一次。”这一闪竟然用一招“倒拧萝卜”,身躯滴溜溜一转,反而欺身到申恨天的右侧。阴阳十八抓的脸吓黄了,他知道对方是不想赶尽杀绝,不然随手一掌都能将自己击成重伤。
财神爷到底和申恨天是多年的朋友,看到他被落魄江湖人戏耍得太厉害,一丝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又因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落魄江湖人的来历,心中也有些不服。飞身拦在申恨天身前,面对落魄江湖人微微一笑说:“阁下身手极高,能亮出万儿吗?”随着话音,两条手臂搭成了十字。
落魄江湖人还是轻声一笑说:“听人说,千金之子,不立危墙,怎么财神爷的胆子也变大了。”说完撇嘴一笑。
听落魄江湖人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号,财神爷不禁心头一震,有心动手,又怕不是人家的对手,他硬给晾在了当场。
常言道:打虎还是亲兄弟。看着财神爷下不了台,穷神爷不能不出头了。在高大的松树上,一个“龙宫取宝”飘落到当场,和富一世站成了并肩。凛然地说:“尊驾年纪不大,竟具绝世身手,能不能让老朽兄弟知道一点来历,也好能输得心服。”
这回那落魄江湖人不轻笑了,只见他面容一缓正色说:“在下我生性个别,软硬不吃,也劝阁下不必学穷人胆大。”
老叫花脸一红,强声说:“如果我们非要尊驾亮出底牌不可呢?”
落魄江湖人脸色一寒,冷冷地说:“你们办不到!”
还是财神爷会见风使舵,他猛然一顿脚说:“我们三人认栽!只求尊驾不要再难为申老弟如何?”这简直是认败服输,出声求饶了。
不料落魄江湖人面容一寒说:“请穷富二神各扫自己门前雪。我一向言出必践,申恨天凶残成性,他对付别人可不曾有一次手软。”
这落魄江湖人太不讲情面了,只激怒得穷富二神互相看了一眼,陡地身形一分,齐声说道:“尊驾既欺人太甚,莫怪愚兄弟无理。”各从衣底一翻,每人都亮出了一口可软可硬的缅刀。
这种缅刀,携带极为方便。不用时可以束在腰际,作为腰带,使用时一扯而出。不过功力不到可使不了它。
李鸣从落魄江湖人一现身,就看出来是自己的师父、五岳三鸟中杰出的人物钻天鹞子江剑臣。因从心中对穷神爷有好感,怕江剑臣用刀,有心阻劝,又怕受师父责骂。正着急间,见江剑臣一弯腰从小溪边拔下了一株小树,折去上下两头,成了一条七尺左右的普通木棒,冷冰冰地说:“在下落魄江湖,无钱购买兵器,以此代替吧。”
这一来,可把穷富二神给气坏了。凭他二人的身分,以二对一,已属难堪;而对手却只使用一条木棒,叫他二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去!
财神爷富一世一声怒斥:“富某得罪了。”刀光一闪,“拦腰横斩”递出了第一招。
江剑臣手中木棒一拄地,竟然飘身而过。他人虽避开了刀招,可手中的那木棒却被财神爷一刀给断去了一半,持在江剑臣手中的木棒,只剩下三尺多长了。
穷神爷跟踪扑上,右手一挥,手中的那口缅刀一招“斩荆劈棘”,正好又劈在江剑臣手中的木棒上,只听“喀嚓”一声,又断去了一尺多长。现在拿在江剑臣手中的木棒只有一尺八九。
招招得手,江剑臣作为兵器的木棒已被连断两次,使江剑臣失去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财神爷狂笑一声,缅刀一挥,第三刀“壮士断腕”刀光凌厉,寒芒大长,向江剑臣的右腕扫来。
江剑臣一声长啸,手中一尺多长的木棒神奇地迎向了扫过来的那口缅刀。眼神盯得狠,木棒找得准。只见一片木屑飞处,两个人的身形一错,财神爷扑奔了正东,江剑臣已转移到正南。再看江剑臣手中的木棒顶端,被缅刀神奇地削成了尖形,已变成了一支一尺七八寸长的判官笔。
这不光穷富二神大吃一惊,就连一向凶残嗜杀的阴阳十八抓也吓得“哎哟”了一声,知道穷富二神今天算栽定了。
不料江剑臣这时却将手中的木笔信手一抛,跌脚说:“木棒三次被毁,怎能再战,暂时罢手如何?”说完还后退了两步。
穷神爷韩一生、富神爷富一世二人都是江湖上成了精的人物,知道对方存心成全,庆幸之中,见那木笔在对方信手一抛之下,已没入了山石之内。
两位老江湖四手齐拱,异口同声说:“多蒙尊驾手下留情,异日当有一报。”说完,连看也不看申恨夫一眼,就调头走去。
穷富二神一走,申恨天才蓦地一惊,忙不迭地一个“爪下脱兔”窜出了丈余,再来了个“懒驴打滚”,滚向了一片草丛,亡魂丧胆地逃走了。
李鸣巡视左右无人,这才扑到江剑臣面前,给师父磕头见礼,不等李鸣站起,江剑臣已脸色一寒,一个“扁踩卧牛”,将李鸣踹出有七八步远,恨声骂道:“没有出息的东西!为师我十二岁时,就曾单人独自扫平淮上魔爪门,毙敌十三人。今天一个不成气候的申恨天,几乎要了你一条小命。三月之内,不能挽回面子,我将你逐出门外,不承认你这个劣徒。”
一顿臭骂,只吓得李鸣直挺挺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一肚皮的缺损坏水,都吓忘了。
突然,这边的那片草丛一动,从中钻出一个一身铁匠打扮的干瘦老头来,跺着脚向江剑臣嚷道:“好你个江三,你小子是狂过头了!你简直是拿着白面当石灰,拿着黄金当废铜。你只要敢说一声不要李鸣这个徒弟,我乾坤八掌炉中仙陶旺,今天就大开山门,替师收徒,收李鸣为师弟,明天李鸣就有资格喊你小子江三哥。”
陶旺这一顿胡嚼胡咬,把才挨过揍的李鸣几乎说笑了,气得江剑臣一跺脚,自去一边找了块大石坐下。
陶旺拉起了李鸣,又给他拍打掉滚了一身的乱草尘土,欢天喜地说:“鸣儿贤侄,我盼你来,都盼瞎眼了。我求你一件事,不知贤侄能否答应?”
李鸣受到了陶旺的庇护,又知道他和师父是生死之交,瞟眼一看师父江剑臣没再生气,他大了胆子低声问:“不知伯父叫鸣儿替你办什么事情?”
一听李鸣满口答应了,乾坤八掌高兴了,他大拇指一挑称赞道:“你小子喊过草上飞是孙子,又拍手赢过西湖灵隐寺的独臂如来,还替楼儿借来了五凤朝阳刀,关外会猎巧骂多尔衮,单人进赌场,拴住了一大群御林军官……生就的一副铁肚子,才敢逛天下的镰刀铺。大爷我不服气天下人,就服气你小子一个……”
陶旺还想再夸下去,江剑臣气得瞪了他一眼说:“满嘴喷粪!你也不怕累死。有屁快放吧!”
老陶旺咧开大嘴向李鸣说:“你的缺德点子多,又灌了一肚子墨水,替我做一首嘲弄罗锅腰的诗如何?做得我满意,我豁出用三年工夫给你打造一件称心应手的兵器作为报答,你看如何?”
缠了半天,原来是想叫李鸣为他做一首嘲弄罗锅腰的诗。这件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也许得费些工夫,要叫李鸣去做,那真是易如反掌。他从小调皮,涉猎杂书最多,小时候读过一首诗,七言八句,至今还能朗朗上口。见陶旺许下了打造兵刃的大愿,他怎肯失去这个良机。
再瞅瞅师父,已转过身去,正远眺山景,他就大胆地念道:“人生残废在前缘,口在胸头耳在肩。臣如心字少三点,坐如弯弓缺一弦。抬头不能看明月,侧卧方可见青天。可怜罗锅百年后,棺木只可用罗圈。”
就在李鸣刚把这首诗念完,还没来得及问陶旺好是不好时,突然一个苍老雄劲的嗓音骂道:“救命之恩不报,反来辱骂于我,李鸣你小子可缺了大德了。我非得追究你师父江老三教不严之罪不可。”听得出,这是在五窑集上曾救过自己一条性命的驼背神龙耿直的口音。
这可把缺德鬼李鸣给吓坏了,刚想跪地求饶,乾坤八掌陶旺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李鸣的肩头,口中还朗朗大言宽慰他说道:“有大爷在此,看哪个不吃粮食的东西,敢找你的晦气。”
驼背神龙耿直气得须眉皆竖,指着陶旺骂道:“下作鬼,你惹不了老子,却拿人家孩子当枪使。我这次决不轻饶了你。”随着话音,已扑了过来。
乾坤八掌陶旺双手乱摇:“老驼,咱们哥俩可斗了半辈子气了,你也不想想,就是我不掺和,先你这付模样,能得到那娘儿们的真心吗?我反复向你解释了多少遍,你还是一条道跑到黑,死死地盯住了我。为了不落个两败俱伤,叫花中浪蝶称心,我躲了你将近三十年,这面子够大的了。
现在是我们老哥俩讲和的时候了。趁着这师徒在场,大家爷们可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干脆就请他们替咱哥俩说合说合,只要你能顺过这口气,我陶旺磕头作揖赔礼道歉全成。你看怎样?”
好一个巧嘴如簧的乾坤八掌,一席话居然说得驼背神龙怒气消除了不少。但还是挺立瞪目,怒视着陶旺。
李鸣一听话音,就猜知这二位老人当初必是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趁他们二人争执的时候,就贴到了师父江剑臣的跟前,看师父持何种态度。他真想给二人从中和解,以免这两个孤独一生的可怜老人拼个你死我活。
江剑臣叹了一口气说:“自古以来,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四十年前耿直和陶旺都已经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两人又都自负得很。狭道相逢,几次较量,都打成了平手。按理说,这就该好汉爱好汉、英雄惜英雄才对,不料孽缘缠身,使二人的仇越结越深。
当时有五个妙龄女郎驰骋江湖,而且都是花信年华,由于各人都喜好一种颜色,在服饰上就分红、黄、绿、黑、白五色。这五个女人可又有正邪之分,始终以武林正道,深知自爱的是黑衣魔女邬凤仙、白衣文君薛凤寒、绿衣罗刹柳凤碧,走歪门邪路的是红玫瑰文群男和黄丁香杨柳瑶。”
李鸣插嘴问道:“两位老人是爱上了哪个呢?”
江剑臣接着说:“若是爱上了两个魔女还倒罢了,他们同时爱上了妖艳迷人的黄丁香。这黄丁香不光妖艳迷人,而且富有心计。她同时爱上了耿直和陶旺,并且从中挑拨二人,使二人结下了深仇,非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江剑臣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飞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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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鲁肃墓前 恨海孽重丁香枯 建福官后 溪水清浅孺子荣
缺德十八手李鸣一眼看去,只见飞扑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收留的两个婢女之一,人间弃婴迷儿。
迷儿先给主人江剑臣递上了原来的服装,使江剑臣回复了原来的形貌。这才和李鸣互相见礼,侍立在一侧。
江剑臣接着说道:“说实在话,黄丁香淫荡成性,裙下之臣,何止百人,哪里能爱上天生驼背的耿直和其貌不扬的陶旺。因为她富有心计,知自己害人无数,结仇太多,假意爱耿直,是为了偷学驼背神龙的那套声威远震的神龙大九抓;她虚情与陶旺周旋,是为贪图乾坤八掌给她打造特殊兵刃和奇毒暗器。被蒙在鼓中的耿、陶二人都一心报效于她。
直到驼背神龙的‘神龙大九抓’传授已尽,而乾坤八掌陶旺也为她打造好了那对子母阴魂抓和一百单八枚子母阴魂钉,她却抛弃了二人,自去江湖之上,又去干采阳补阴勾当,为非作歹去了。
到了这时,耿、陶二人本该认明真相,释解前仇,不料二人壮年失恋,互相仇视更深,后来还是陶旺首先有了醒悟,隐匿黄山,躲了起来,才避免了两败俱伤的恶果,今日旧仇相见,就更需要有人从中作些和解了。”
等缺德十八手李鸣从师父口中得知了一切详情,再把眼神扫向二人时,只见驼背神龙已含怒发威,运功蓄力,高大的身躯挺立当场,正作势欲扑。而乾坤八掌陶旺却收臂缩腿,宛如一支蜷曲的狸猫等待招架。
李鸣大叫一声:“请二位前辈住手,听我一言。”喊声虽急,也迟了一步。驼背神龙耿直,双目爆睁,厉吼一声:“打!”呼地一掌,直向乾坤八掌陶旺当顶拍去。力道雄劲,煞是吓人。乾坤八掌陶旺也闷声吐气,冷哼了一声,右掌翻起,用坤掌迎了上去。只听一声巨震,两只手掌硬合在了一起,两位老人的身躯,一齐震退了三大步。
第一掌,虽然没有分出胜败,可李鸣早已觉察出,论真功实力,陶旺要逊耿直半筹。他心中一急,又喊了一声:“二位前辈住手!”
这时,驼背神龙耿直还是以居高临下之势,狠狠地发出了一掌。两只手掌第二次一合,驼背神龙只后退了一步,而乾坤八掌陶旺还是连退三步,明显着他是不敌了。
驼背神龙杀得性起,暴喊一声:“打!”第三次出手,变掌为抓,他棋胜不顾家,用上了“神龙大九抓”中的“怒龙探爪”,想把陶旺毁于一抓之下。
缺德十八手心头一惊,有心挽救,又明知以自己的技艺绝对分不开二人的硬功掌力,急得他转过脸想求师父江剑臣出手,不料江剑臣却安详地坐在原处,一动也未动,根本没有出手挽救的意思,李鸣急昏了头。
哪知连对两掌之后,乾坤八掌陶旺改变了策略,故意作势欲迎,吸引得驼背神龙抓势更形猛烈,眼睁睁已要抓到陶旺的当顶。
忽然看见乾坤八掌陶旺脸现笑容,身躯先是暴缩,使驼背神龙够不上部位,紧接着身形一晃,早从耿直的右肋之侧穿了过去。
等到驼背神龙发觉上当时,乾坤八掌陶旺已笑嘻嘻地用手托着一个用黄杨木雕刻的女人头像,贴近到江剑臣所坐的大石旁侧。
形势突然一变,缺德十八手李鸣心中刚刚一缓,不料驼背神龙先发现自己上当被盗,又一眼看见了陶旺手中所托的女人头像,脸上颜色突然大变,厉叫一声:“无耻老鬼,我今天和你拼了!”接着,攻势更猛,宛如一条怒龙,双手拢指成抓,又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老驼龙怒极拼命了。
钻天鹞子江剑臣这时才一弹而起,用分光捉影的手法,一下子扣住了驼背神龙的两只手腕,和声说道:“耿兄息怒,听小弟一言。”
驼背神龙耿直已被江剑臣制住,不怕他再找乾坤八掌陶旺拼命,缺德十八手李鸣就从陶旺手中,要过来那件木刻的女人头像,仔细观看。谁知一眼之下,就使一向遇事沉稳、临变不惊的缺德十八手惊叫出声来。
原来李鸣开始把头像要过来,仅仅是为了息事宁人,想稍解驼背神龙之怒,不料一看之下,这个木头女人头像,竟然和江剑臣新收的女婢迷儿维妙维肖,就连神情风韵,也无一处不像到了极点,他这才希奇地叫出了声来。
在场之人,听这么一叫,除去驼背神龙之外,其余的三人都把头转向了李鸣。
李鸣正色说道:“耿老伯所藏的这个女人头像,和迷儿姐姐一模一样,简直像嫡亲母女二人。”大家都凑了过来,特别是人间弃婴迷儿用颤抖的柔手,接过了头像,一看之下,竟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等到驼背神龙和陶旺二人看清了迷儿的面容时,乾坤八掌陶旺身形一颤,嘴虽张开,一个字也未说出来。
驼背神龙身心大震,一下子扑到迷儿身前,陡伸大手,抓住了迷儿的香肩,颤声问道:“你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父母亲是谁?”一连串话问出以后,脸色竟然变成了惨白,人也显得萎缩了许多。
可怜迷儿不光遭遇到不可思议的怪事,自己的肩头又被驼背神龙抓得生痛,花容失色地看了主人江剑臣一眼。
江剑臣默默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详细对驼背神龙说明一切。迷儿心头一惨,悲声说道:“我是个人间弃儿,无家无根无姓名,也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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