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午神抓蓦地一惊之下,翻身献抓,两只子午抓迭次向身后那人抓出。逼得身后那人不得不在冷不防之下,错身绕步,向褚武庆右侧闪去。
趁着这刹那的间隙,人见愁李鸣一个移形换位,竟然闪出了房外。重新藏好公文,分握了那对日月五行轮,抢占了可攻可守的位置。
直到这时,褚、阮二人才看清落下来的那人原来是误约迟到的坤掌侯振坤,直气得褚武庆恨不得再抓他两抓。李鸣乍脱困境,哈哈大笑说:“漏网余孽,身陷重围,尚不自觉。我李鸣的后援已到了。”
坤掌侯振坤阴险他说:“瞎编胡扯,救不了你小子这条性命。凭我侯振坤再不济也不会放过隐身在我附近的人,识时务的,自己了断,省得爷们费事!”
李鸣可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明知凶多吉少,他还是潇洒自如、油嘴滑舌地说道:“凭你们三位一等一的江湖老手,来一齐对付我这么个大孩子,也大有点儿失面子。反正我死在谁的手下,你们也一齐解恨,你们谁觉得最有把握谁上如何?”
侯振坤到底还有些自惜羽毛的顾忌,刚想答应,狡猾如狐、狠毒如狼的阮如绵可深知李鸣聪明机智,忙不迭地说:“别信这缺德鬼的诳话,还是一齐下手,宰了省心。”
子午神抓为了博取新欢的好感,双抓一分就想扑出,猛然上房门一启,出现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皎皎月光下,只见他头发雪白,身材异常高大,腰背虽然弯曲,比平常人还要高一些。只听他冷冷他说:“老朽一生,落落寡合,人家对我无恩,我也对人家无怨,所以虽被你们折腾得睡不稳觉,也不想多管闲事,如今一来不高兴刚才那位候侠客说的话,二来好嫌这瘸腿娘们太心狠手毒。我要你们统统滚远些,别惹我老头子生气!”
半道上杀出了个程咬金,李鸣岂肯放过这种机会。不等那驼背老人的话落音,就恭恭敬敬地说:“晚辈李鸣不知老前辈住此,惊扰了老人家的觉睡。晚辈诚心道歉,并遵命避开。恐怕他们三人不肯放我离开此地。”李鸣的话,无不隐有心机。那驼背老人果然心冷口寒,哼了一声说:“他们不放你走管屁用,你只听我的好了。”
李鸣还怕扣子拴得不牢靠,当时就一躬到地,说了一声:“多谢老前辈。”作势就欲上房而遁。
褚武庆首先冒火了,一来仗着人多势众,二来也欺老人岁数太大,衰迈年残,虽未出言顶撞,人已挥抓扑出。
李鸣根本不是真走,一见子午神抓扑出,心中狂喜,故意“唉哟”一声,闪身避到驼背老人的身后。
只听老人怒哼了一声说:“好言解劝,你们竟然敢顶撞老朽。我倒要称称你们有多大的分量。娃儿,站到我的身后去。”
随着话音,原来弯曲的腰背,竟然一下子挺得笔直,身高足足有九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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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羞恼成怒 子午毒抓噬同类 由爱生恨 深宫娇贵自吞金
弯腰驼背老人微怒之下,功力一聚,就挺身直立,须眉皆竖,神威凛凛,令人心悸。他要为缺德十八手李鸣撑腰了。
对方坤掌侯振坤、子午神抓褚武庆,翠袖招魂阮如绵三人中,头一个就是侯振坤从弯腰驼背老人的神威凛凛中认出了他就是当年的驼背神龙耿直。心神一震。不自觉地把身子后移了两步。
可能狡猾如狐的翠袖招魂也品出了滋味,仗着自己是个女人,又伤过一条腿,也往子午神抓褚武庆的身后一站。
这就把褚武庆给亮了出来,变成了急先锋。和驼背神龙对面而峙了。
子午神抓褚武庆要是知道对方就是三十年前威声赫赫的驼背神龙,吓死他也不敢轻触其怒。今天也是该着褚武庆倒霉,一来欺耿直年纪衰迈,二来看出对方没有多大的火性。三来又不知耿直的来历,再加上坤掌侯振坤恨他骄狂自大。盛气凌人,有心让他触些霉头,没有及时提醒警告。眼看着子午神抓凶睛怒睁,双手箕张,怒声斥道:“不知死活的老匹夫,胆敢在褚某人面前撒野,现在龟缩,还来得及。”子午神抓恃技欺人了。
褚武庆这么一发横,驼背神龙耿直反而笑了。他既像大人在戏弄小孩,又宛如狸猫在引逗老鼠,说:“好个不懂礼法的蠢小子,竟敢顶撞老人,你的父、祖两辈想必也都是不教之徒。老爷子我也套用你刚才的两句:你现在龟缩,还来得及。”驼背神龙开始骂人了。
子午神抓被骂得火撞当顶,喝斥了一声:“老匹夫找死。”探身一招“探囊取物”,向耿直的肩头抓来。
缺德十八手也蓦地记起了徒侄曹玉告诉过他此老的形象,有心讨好地叫道:“老前辈留神。”
驼背神龙微微一笑,只吐了两个字说:“放心!”高大的体躯一下子后退了两步,险险地避开了褚武庆的一抓。
子午神抓脸色一红,他开始觉察出面前这老人的不凡了,心下一狠功力再聚,左脚前跨,怒声喝斥:“再吃某家一抓!”招出“黑豹探爪”,奔耿直的面门抓去。
缺德十八手李鸣诚心想把双方的火气引大,急喊一声:“老人家小心!”这小子不喊前辈,改称了老人家,又套近了一步。
耿直只嗯了一声,肩不见动,身未见晃,便闪向了左侧。明眼人一看便知,子午神抓绝不是老人的对手。
褚武庆陡然吃惊了,他自己清楚,为了想在新欢美人阮如绵面前称雄,头两抓都用上了八成的功力,距离又近,突然袭击,竟然被人家轻易闪开,这多么丢人。有心停手,又怕阮如绵瞧不起他,而失去美人的欢心。势成骑虎,欲罢不能,杀心一炽,运足了十成的功力,狂吼了一声:“第三招!”
“饿狼掏心”爪带啸音,向驼背神龙的前胸抓去。
子午神抓第三次出手,人见愁李鸣的嘴哪肯闲着,故意惊叫了一声:“老伯伯注意!”他又把关系推进了一层,明打明地叫伯爷了。这次老驼背更干脆,不肯出声答应,只把头轻点一下,表示承情,一下子又闪身到了褚武庆的左侧。
子午神抓褚武庆大惊失色了,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双抓交叉,护住了胸部,防备对手出击。驼背神龙的脸色一肃,声音干冷,以不屑一顾的口气训道:“凭你这两只龟爪,也配称抓,龚让小儿没告诫过你?”
耿直一提起子午神抓褚武庆的师父鬼爪龚让,只吓得褚武庆心惊肉颤,连连后退,脸也吓得失去了血色,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站在对面的弯腰老人是在三十年前就以抓成名的驼背神龙,也是褚武庆大师伯龚允、师父龚让二人唯一的克星。他直后悔得骂自己该死。
原来子午神抓褚武庆的授业师父龚让、大师伯龚允兄弟二人,三十年前都是横行关西一带的黑道大豪。被当代绿林人分别称为魔手魔爪,声威赫赫,不可一世,作孽多端,令人发指。后来被耿直得知,单人独自找上门去,劝其解散盗伙,回心向善。
不料龚允、龚让兄弟二人倚仗人多势众,欺耿直一人孤单,厮杀了起来,兄弟二人都败在耿直的手下,羞恼成怒,杀心一炽,二人联手,想屠耿直于手下,又被耿直以“神龙九抓”在二人的脸上都留下了记号,除去勒令他们二人立即解散了手下盗伙,并逼他们把外号魔手魔爪的魔字改为鬼字,才饶了他们二人的性命。以后每每提及,还余悸不已。你想褚武庆一经认出老人,哪能不心惊胆寒。
驼背神龙看到子午神抓锐气全失,威风尽敛,更是语冷如刀地斥道:“你现在该知道老子是谁了?也该从龚家两个老儿的口中知道我的一些规定,是让我给你留下一些记号?还是吃我三招?你自己说吧!”
子午神爪褚武庆的那张长马脸上,已沁满了冰冷的汗珠。原来紫羊肝一样的脸色,也泛出了蜡黄,嘴唇颤抖地哀求道:“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老前辈,你老就饶恕了小人这一次吧!”
凭子午神爪褚武庆这种凶狠蛮横的黑道拔尖人物,守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番丢人现眼的软话,这要换了别人,早已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哪能赶尽杀绝。
可碰上驼背神龙就不同了,他一向的脾气,是出言不变,所立的规定,毫不会更改,看到子午神抓在生死面前这么脓包,更加使他恶心,他鄙视了褚武庆一眼,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子午神抓褚武庆那张紫羊肝也似的长马脸,顿时变成了灰色,知道哀求已然不成,一狠心,想以李鸣作人质,来逼驼背神龙放了自己,暗中将脚猛一顿地,像一只出穴的凶狐,扑向了缺德十八手李鸣。
哪知驼背神龙比他更快,没见耿直身影晃动,早已阻截在褚武庆面前。
子午神抓知道拼是不行了,迫不得已,双膝一屈,长跪在耿直的面前,不再哀求饶恕,只做出一副甘愿领受重责的样子。
他的这一手,算是做好了。耿直一生,最吃不了这一套,沉哼一声,左脚抬处,将子午神抓褚武庆踹出了一丈多远。褚武庆虽然羞愧欲死,但一条性命却得以保全了,挺身跃起,仓惶上房而逃。依着李鸣,非要截住不可,但被耿直止住了。
坤掌侯振坤不愧为昆仑派的头面人物,明知驼背神龙耿直的厉害,但他名列昆仑四友,总不能学褚武庆的下三滥办法,也跪地求饶。他深吸运气,作好迎战的准备。
果然驼背神龙对他也另眼相看,只冷冷地说道:“养子不教。纵容作恶,冒人之名,入宫侵圣,处以凌迟,尚不足惜,何况只吃了一刀!如今还敢寻人报复,本当严惩,念你老年痛子心切,乱了尺寸,接我三招,任你自行离去。”说完已起手一掌,向侯振坤当顶拍去。
侯振坤以坤掌驰名。和三师兄戚振乾合练了乾坤双掌,在江湖上很叫了几十年字号,可今天碰上了以硬功掌力成家的驼背神龙。可就惨了。
只见他双掌交叠,马步分开,吐气开气,接了耿直一掌,已然被震得晃了两晃。驼背神龙暗自赞许,第二次用了七成功力,又是一掌拍去。
侯振坤更不敢大意了,还是双掌重叠,奋力一迎。顿觉耿直的掌重如铅,被震得后错了一步,知驼背神龙的第三掌更为厉害,连忙挺身站桩,马步一沉,运足全身功夫,以防被震成内伤。
驼背神龙也可能是不想过分,第三招只把功力加了一成,以八成功力,发出一掌,他有些破例惜才了。虽然如此,坤掌候振坤还是被他这第三掌直震出两、三步远,脸色泛白。几乎被震成了内伤。
三掌已过,驼背神龙才把脸转向了翠袖招魂阮如绵。
阮如绵别看是燕赵一代出了名的淫毒荡妇,身上又藏有迷药毒雾一类的东西,可一听弯腰老人是当年嫉恶如仇的驼背神龙耿直,她吓傻了,甚至连逃跑的打算都没有。眨着两只惊恐绝望的眼睛。望着驼背神龙。
只听驼背神龙耿直冷冷他说道:“阮如绵,老朽一生自重,不会因你而污了我清白的手脚,由李鸣代我砸你三轮。如能侥幸逃脱,是你的命大。”说完,示意李鸣出场。
驼背神龙并不是想放走翠袖招魂,一来真不想和一个淫女过手,二来在徐州曾会过女魔王侯国英和小神童二人,深知先天无极派门下并无弱者,又有自己在场威慑吓人,还能让阮如绵逃出手去。
不料缺德十八手李鸣领命出场后,只是瞎指虚划地砸了翠袖招魂三轮,使这个人人切齿,个个痛恨的倒采花淫女竟毫发无伤地度过了这道生死大关。气得耿直须眉皆张,眼睁睁看着阮如绵上房逃逸。
驼背神龙哼了一声,刚想申斥李鸣,缺德十八手凑到耳边说道:“老人家莫气,咱们虽放过了她,可有人不会留下她的,你说是不?”
耿直略一思索,叹了一口气说:“足智多谋,机警善变,你算都占全了。”
李鸣这才扯着驼背神龙的手,暗暗地尾随了出去。
果然在五窑集西边的一片废窑残墟之处,发现了子午神抓褚武庆,坤掌侯振坤和翠袖招魂阮如绵三人的踪迹。
只听坤掌候振坤说:“李鸣这小子的命真大,今天他竟能保全了性命,还使我们三人丢尽了脸面。”翠袖招魂阮如绵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还能找不到机会宰了他?褚兄,你说是不?”
子午神抓褚武庆无精打采的说:“我能不能有机会宰了他出气,并不一定,恐怕二位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翠袖招魂阮如绵一怔,还没有回过神来,子午神抓褚武庆陡然一抓,正好扣向了坤掌侯振坤的面目,出手迅捷,距离又近。
可怜侯振坤在冷不防之下,被心如蛇蝎的褚武庆抓个正着,不光两眼皆被抓瞎,并且面目全非,不由一声惨叫。意狠心毒的褚武庆跟着又在胸口上补了一抓,并一脚踢出去六七步远,侯振坤倒地死去。
吓得翠袖招魂面无人色,体如筛糠,晃身想逃,子午神抓褚武庆一声狞笑,一把将翠袖招魂阮如绵扯了回来,冷冷地问道:“你想给昆仑派送信?”
翠袖招魂阮如绵哪敢回答,只有死死地抓住褚武庆的一条右臂,怕遭受到同样的下场。
子午神抓恨声说道:“要不是侯四这老匹夫误了大事,既收拾了缺德小子,也惊不动驼背神龙,褚大爷丢人现眼的事,全被他收入眼底,我不除他,岂不马上传扬出去。”
听了褚武庆这番话,阮如绵吓得更六神无主了,颤着声音说道:“咱们三人都丢尽了脸面,猪还能耻笑乌鸦黑吗,再说咱俩可是合体的夫妻呀,你还能……”
子午神抓又狞笑了一声说:“时来逢君子,倒霉遇佳人。我褚武庆从结识了你不光家败人亡,今天还几乎送掉了老命,你算把爷们害苦了。”
翠袖招魂杀星临头,明知对抗会死得更惨,只有用柔软的手段去迷惑对方,希冀能留得一条性命。她扭动着水蛇柔腰,把肥臀丰乳完全呈现在褚武庆眼前,又用颤腻的声音说道:“我阅人虽多,但真正能叫我称心满足的,只有你褚武庆一人。死在你的手中我不后悔,只求你和我再亲热一次,我保险使用全身解数,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看到褚武庆那张又黑又瘦的长马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种异样的神色,两只鹰眼之中也闪射出贪婪的欲芒,阮如绵知道成功了一半,哪肯放松,紧跟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这很好办,你可以先点了我的穴道,再脱我的衣服。”
这回褚武庆真的动心了,先把阮如绵的身子交到左手,右手飞也似地点了阮如绵的几个穴道,再去脱翠袖招魂的衣服,正这时,驼背神龙耿直的右手一场,两粒石子正好打中了褚武庆的两肩肩井。子午神抓的两条膀臂下垂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猛然扑上,双轮落处,地上已横陈了褚武庆的一具死尸。依着李鸣的本意,打蛇不死,不如不打,一摆日月五行轮再想去砸阮如绵时,驼背神龙发话了:“李鸣,她的穴道被点,已成半死之人,这里又偏僻无人,任其自生自灭吧,不要太伤天和,饶她一回吧!”
人见愁李鸣虽然心中不肯,可不敢违背驼背神龙的吩咐,只得回来。
二人回到原来的住处,店家也没敢盘问,反正店中又没出人命,二人合住了那套上房,一直畅谈到天色大亮。
次日吃过早饭,驼背神龙依依不舍地和李鸣分手,又央求李鸣晚日一定带曹玉到徐州刘府去盘桓几天,这才独自走去。
威胁清水塘的人物,全部被除去,人见愁李鸣一身轻松,像一支利箭似地射向了东岳泰山。
据李鸣的估计,东方绮珠痴心苦恋大哥武凤楼,如今有机会和他同去泰山,必然得藉托词故逗留一段时间,好再一次试探武凤楼的心意,不料他失算了。
原来自李鸣一人回转京城后,武凤楼就催马追赶东方绮珠一行去了。好不容易追上,东方绮珠竟然理也不理。一切事情都命令一个侍婢传话。
东方绮珠已改回了武林装束,沿途行来,又不准武凤楼惊动官府,只按江湖人的走法,黎明起身,中午打尖,晚上投宿。武凤楼只须早上请示何时动身,中午找地方打尖休息,晚上寻觅上等旅店住宿,一切吃食都有四个随身侍婢服侍。单单叫武凤楼一个另桌吃饭单独住宿,晚上值夜守护。
这样一来,虽然少了很多麻烦,打消了武凤楼原来的顾虑,可是从东方绮珠那憔悴的容貌,绝望的眼神,凄楚的声音,痴呆的举止上,使生性善良的武凤楼疚结五内,暗暗怜惜,真是我虽未杀伯仁,但伯仁却由我而死。他束手无策了。
在泰安城内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就来到了岱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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