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国民党保密局华北行动组暗杀破坏案,除段云鹏潜逃外,共落网23名特务。
段云鹏在海关被捕押解回京后,为了防止这个有越墙逃跑经验的飞贼逃脱,看守所为 段云鹏准备了一副加重的脚镣,再加上手铐。关押段云鹏的单独牢房,安装了铁栅栏,四 壁加固,门外安装一盏明灯,灯光耀眼,直射牢内,门口有专人昼夜看守。
段云鹏供认此次潜入大陆的任务是:一、暗杀中共领导人。二、建立大陆秘密交通和 接收有存放爆破器材以及电源的安全据点。三、恢复原有组织活动,并继续发展组织,从 中网罗精悍人员去香港受训,然后潜返大陆。
然而,这次段云鹏返京时落入法网。
龙飞眉头紧锁,挤成一个疙瘩。
“白薇与段云鹏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白薇的影集中会有段云鹏的照片?梅花党 与军统局莫非有什么联合行动?… ”
龙飞踱来踱去,烟灰,飘飘洒洒,烟圈汇成一个个问号。
龙飞的眼睛盯在段云鹏的照片上。段云鹏的表情中有一种讥讽的神色和一种奸诈的阴 影。他又尖又长的异于无耻地向前突出,像一条蛇。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掠过龙飞的脑海:“莫非梅花党要设法营救段云鹏?”
龙飞立即与京西某处看守所联系,询问段云鹏在狱中的情况。
据看守所所长介绍,段云鹏表现还算稳定,平日与狱友一起参加一些体力劳动,他自 知罪恶重大,表示自己下世再重新做人。
龙飞又询问,段云鹏有无探监的亲友。
看守所长告诉他,五六年来也没人前来探望段云鹏,从今年起每隔一个月,便有一个 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来探望,自称是段的表妹,每次来都要带来一些衣物和食品。
所长还告诉龙飞,再过三天,那个神秘的女人又该来探监了。
龙飞决定会一会这个女人。
京西某处看守所。上午。
龙飞化装成前来探监的人来到了这个看守所。
看守所长在办公室内会见了龙飞,并告诉他段云鹏探监的窗口。
一会儿,段云鹏出现在窗口。他神情恍惚,胡子刮得光光的,穿着一身洗得褪色的衣 服。一双眼睛在探监的来人中寻觅着。
一个女人出现了,她惊人的美貌,双眼下垂地走着,一种郁郁的端庄弥漫着她的整个 姿态,而且生动地反映在她那柔和的线条上。
女人发现了段云鹏,亲阴地叫道:“云鹏,你好吗?”
段云鹏苦笑了一下:“还好,表妹,你又来了,真苦了你了。”
龙飞一看,这女人正是白薇。
白薇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对段云鹏小声说:“我又给你带来了一些衣服和食品,交 给他们检查吧。”
段云鹏感激地说:“表妹,我一生一世也忘不了你… ”说完,眼睛一湿。
“看你,又说家外话。”白薇掏出手绢给段云鹏擦眼泪。
“我没有落泪,男人有泪不轻弹… ”段云鹏说着攥住了白蔽的手。
龙飞远远瞥见,段云鹏就在捏住白蔽的手的一刹那,将一个纸团塞到了白薇手里。白 薇机警地把纸团裹到手绢里。
龙飞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上前行动。他想,白薇一定在北京有落脚点,龙飞想得到 更多的秘密。
白薇告辞段云鹏,走出看守所,门口停着一辆白色上海牌轿车,她钻了进去,司机见 她进车,驾车走了。
龙飞钻进另一辆汽车,自己驾车尾随白薇的汽车跟踪。
汽车进了城,进入东单一条胡同,在一座有小洋楼的大门前停下。白薇下了汽车,朝 司机点了点头,汽车开走了。
白薇四下望望,觉得没有可疑之处,于是上前叩门,门开了,一个老太大开了门,朝 她笑了笑,白薇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龙飞在远处看得真切,把汽车藏在胡同拐角处,然后踱步来到这座小院的后院墙前, 一纵身,上了院墙。
小院很幽静,挂满丝瓜、豆荚的篱笆上,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院中有 一个破旧的小洋楼,笼罩在爬山藤中,院内还栽着一些向日葵,向日葵个个低着头,显得 疲倦。
龙飞悄悄下了院墙,冷不丁旁边趴着一只老花猫“喵喵‘地叫了几声,吓了他一跳。
老花猫瞪着一双又昏又黄的眼睛,跑走了。
龙飞急忙跑到旁边一棵老槐树后。
一扇楼窗开了,露出那个老太太的脸,满目狐疑,一脸憔悴。
“该死的猫!”她骂了一句,又缩回了脑袋,窗子又关上了。
龙飞试探着上了楼,楼内潮湿,楼板破旧,“嘎吱嘎吱”,龙飞尽量把声音弄到最低 声。
一间屋内有动静。
龙飞急忙摸过去。
屋内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
龙飞设法攀上房顶,从窗内俯视。
只见白薇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
那个老太太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用耳挖勺掏着耳朵。
老太太问道:“东西到手了吗?”
白薇摇摇头:“这家伙胆小了。”
老太太盯着白薇:“我不信,你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奸又滑。”
白薇哈哈大笑,用香烟划了几划。
老太太神秘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老实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白薇只是格格地笑着。
“这么说,拿到了?”老太太立了起来。
她扑向白薇。
“拿来我看看。”
白薇左躲右闪。
老太太扑了一个空。
白薇笑得更响了。
“你猜不到!”
“有什么猜不到的,还不是藏在那沟沟坎坎里,别抠烂了,哼!”老太太说着停住了 手,颤抖着,脸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
白薇一双大眼睛望着老太太。
“快,快给我……来一针,我……受不了了!……”
老太太哀求地望着白薇。
“那玩艺在哪儿?”白薇问道。
“在那儿!”老太太手指着橱柜。
白薇冲过去,打开了橱柜,拿出一个注射器。
“快打啊!”老太太叫道。
老太太倒在地上,直打滚儿。
白薇在老太太的右肘弯处注射着。
老太太大叫了一声,像是呻吟。
白薇急忙抽出注射器的活塞,向老太太注射……
老太太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沉醉着进入梦乡。
白薇狂笑着:“这回舒服了吧,这可是上等的海洛因!”
龙飞正在观望,忽见身后“喵”的一声,那只老花猫窜了过来,张牙咧嘴,口吐白沫, 朝他扑来。
龙飞一歪身,险些被它的利爪抓着。
龙飞刚站稳,那只老花猫又扑了过来,双爪尖利,张开利齿……
龙飞知这猫训练有素,不敢轻视,一拳朝那只老猫打去。
老猫大叫一声,利爪挥了一挥,它身上的警笛响了。
龙飞有些恼怒,飞起一脚,将老猫踢下房去。
老猫翻着筋斗,连响警笛,平稳地立于地面,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龙飞再看房内,老太太平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白薇不知去向。
龙飞冲进房内,接连搜索了几个房间,也没有见到白薇踪影。
龙飞又返回那个房间,只见老太太仍然躺在沙发上,他上前去推那老太太,没有任何 反应。他将手放在老太太脉搏处,声息全无,原来老太太已然死亡。
后经调查,这座小洋楼的主人系北京某校音乐教师李琴居住,她是印尼华侨,已出国 探亲两个月。至于老太太和白薇,邻居们都说不认识,那只训练有素的老猫也无人见过。
这小洋楼真是一个谜!
法医解剖老太太尸身,发现死者生前被人从右侧腰部静脉注射了大量空气,致于死命。 当法医沿着老太太右肘弯的注射针眼切开皮肤,沿着血管分离时,发现右侧腰部静脉内串 珠样的气泡充满血管,一直剥离到腋窝。
气泡随着对血管的挤压而移动。法医又切开死者的胸肋骨,暴露胸腔,发现肺表面有 肋骨压痕,肺叶质变软,边沿钝圆,呈大理石样改变。肺呈气肿状,肺表面有瘀血并有点 出血。检验心包,见心包充盈。剪开心包,心脏膨大,右心呈半球状,轻击有空洞声。提 起心包,作成围堰状,将水倾入心包内,将心脏按入水下,用手术刀尖利通右心,见右心 内的气体冲过清水,而出现大量气泡外溢,并同时听到气过水声。倾去心包内的水,剪开 右心,见右心室壁附着大量的血状气泡,而左部则无上述现象。
老太太是被白薇注射大量空气而死。
白薇为什么要杀死老太太呢?
莫非是杀人灭口?
白薇一定是得到了那东西,而杀老太太灭口。
龙飞在重庆天主教堂得到的那部影集又有了新线索,影集上的第二个人也找到了,他 叫计兆祥,是国民党保密局华北潜伏电台少校台长。
原来在解放后不久,在北京发现有国民党特务的电台在活动。这道可疑电波从宣武门 移到前门外后又移到南池子上空。
一个叫计采楠的风骚女人已经在我特工人员的监视之中。
负责监听计采楠电话的侦察员报告了一个情况:计采楠与一个叫李超山的男人关系暧 昧。
杨奇清立即命令特工人员肖克设法接近李超山。
肖克以谈生意为名,与李超山混熟了。
一天,肖克来到李超山家里,李超山热情款待。
交谈中,电话铃响了。
李超山去接电话,他拿过话筒:“我是超山,采楠吗?……”
肖克的两耳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李超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是,李超山说了几 个:“是,适适适适好,汉汉汉。”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肖克有些失望。
李超山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有几个电话要打,请您用茶稍候。”
李超山家的电话是一部老式电话,在南墙吊挂着,他拨号时,肖克装作抽烟一侧身便 可看见。李超山则约人到颐和园漪澜堂聚餐,他拨的几个电话号码,全被肖克—一记在心 里。
李超山打完电话,转过身朝肖克一拱手:“失礼,失礼!”
肖克摆摆手说:“不客气,我还有一件事要办,就不久留了,有时间再来请教。”说 完,肖克走出院门。
肖克来到僻静处,赶快掏出笔来记下了那几个电话号码。
颐和园漪澜堂聚会的人中有一个男人叫计兆祥,他是计采楠的弟弟。
敌特电台发出的电波从宣武门到前门外,又移动到南地于上空,而计兆祥的住所正在 南池子九道湾8 号,宣武门,前门外,他都曾居住过。
初步判断,计兆祥很可能就是潜伏下来的敌台发报员。
我特工人员很快就在计兆祥家的院内安排了“内线”。
夜阑人静,人们都已进入梦乡,可是透过窗帘的缝隙,“内线”看见计家灯光频频闪 动。经查实,与我方电台监视的敌台发报时间完全一致。
敌台就在计兆祥家,确定无疑。
夜晚,月光皎洁,万籁俱寂。
北京东城南地子九道湾的一个大杂院里,一间屋里柔弱的灯光透过厚实的窗帘透出来, 像是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计兆祥容光焕发,正躺在旧沙发上看报纸,他是一个秀气的年轻男人,棱角分明,带 着几分盛气,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此刻,他正陶醉在无限喜悦之中,因为他刚由少尉台 长一跃成为少校,并将要得到一笔巨额奖金。
计兆祥恍恍惚惚,心绪飘飞,仿佛来到异国,半躺在柔软的海滩上,周围依偎着如花 似玉的佳人,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蓝眼睛,绿眼睛,棕眼睛……
湛蓝湛蓝的大海,绵羊般的白云,徐徐移动,一片片白帆散在海面上,泛起一片浪花 ……
在咿咿呀呀的言语声中,计兆祥更加陶醉,浑身有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时,传来敲门声。
“谁呀?”
“我,快开门。”
“你是谁?”计兆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猛地站起来,那些海市蜃楼般的幻觉顿时云 消雾散。
门呼的被撞开,肖克等人闯了进来,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你们这是干什么?”
侦察员们围住了他。
肖克把逮捕令一亮:“少费话,你已经被捕了!”
“你们为什么随便捕人?”计兆祥大叫道。
两个侦察员不由分说,用手铐铐住了他。
计兆祥被捕了!
肖克等人在他的屋里屋外翻了半天,却不见电台。
计兆祥呆立一角,露出了笑容。
“你们这是冤枉好人,同志,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计兆祥想掏香烟,可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被手铐铐住。
计兆祥感到有些尴尬,苦笑着说:“同志们,谁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谁都有犯错误 的时候,知错改了就好,我绝不会计较的。同志们,我说同志们……”
计兆祥的自我表演并没有分散侦察员们的注意力。
肖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儿,他敲乔墙,跺跺脚,没有发现夹壁地道,便坐在沙发 上点燃了一支烟,心里琢磨:真是见鬼了,敌人的电台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没有证据, 就难以结案,敌人也不服法。
想到这,肖克出了一身冷汗。
肖克无意中扫视着屋顶,发现天花板上贴着一幅梅花图。那是一幅国画,梅花暗香浮 动,衬着飞雪,有一行小字:暗香浮动月黄昏。
肖克双眸倏然一亮,用手一指那幅梅花图说:“上去,把电台取下来户原来,这幅梅 花图遮住了一个洞口,一推就开,天花板上,电台、电器仪表、密码本,一应俱全。
计兆祥一看,顿时瘫痪在地,如一团烂泥,他双手举铐朝天,哭叫道:“同志们,这 可是一个破旧的话匣子啊!”
计兆祥被带走了。
第二天,龙飞把一份电文递给计兆祥说:“你马上把这份电报发给台湾的国民党保密 局。”
计兆祥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接过电文,戴上耳机,坐在电台前准确无误地发出了龙 飞亲自写的电文:“毛人凤先生:被你们反复吹嘘的万能潜伏台已被起获,少校台长计兆 祥束手被擒。今后,凡您派遣的特务,我乔将悉数收留,只是恕不面谢。”
为什么计兆祥的照片会出现在白薇的影集里呢?
计兆祥跟白薇又是什么关系?
龙飞百思不得其解。
龙飞想:既然计兆祥被捕,那么他的姐姐计采楠呢,还有那个李超山呢?
了解的结果是,就在计兆祥被捕之后,李超山在东单大街突然死于车祸,肇事司机逃 得无影无踪,而一直被我方监视的那个交际花计采楠也神不知鬼不晓地失踪了……
龙飞叫人找来计采楠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绝色女子,微呈弧型的高鼻梁,清澈如水 的大眼睛,如果除去那一头时髦的卷发,跟计兆祥长得一模一样。
龙飞又向有关方面了解计兆祥的下落,计兆祥被判处无期徒刑,在青海服刑,有一次 在山上凿石作业,突然发生山崩,被砸在乱石堆中,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为了进一步了解计家姐弟的情况,以便了解到白薇跟计家的关系,白薇的影集上为什 么有计兆祥的照片,白薇究竟想从计兆祥处得到什么东西,潜伏在大陆的梅花党与潜伏在 大陆的国民党军统特务又有哪些联系和阴谋,龙飞找来肖克,共同“会诊”。
十五、生活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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