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剑雷珠接口说:“此筒我只仿造一个,原物仍属于你,我不光给你装满了火焰,还准能叫它改为喷放十二次!”
秦杰可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物。一面忙着掏乌云喷火筒,一面还忘不了追问:“此话当真?”
先把乌云喷火筒接到手,南宫焰脸色一肃说:“绝不食言!”
小秦杰这才高兴地跟随掌门大师伯等众人离开了南台寺。
为了急于赶到汨罗县玉笥山烈女岭,去和未婚妻魏银屏相会,武凤楼挥手向大家致意后,让众人跟随秦杰先回黄叶观,他自己仅带爱徒小神童曹玉一人就向北驰去。
南岳衡山,在湖南中部,烈女岭在湖南北部,路程不算太远。师徒二人赶路又急,当天晚上就到了长沙。
为了想让师父尽快见到师娘,小神童自知体力已然不支,就向师父武凤楼求道:“徒儿在剪刀池畔,曾亲耳听到师娘向千里空前辈的细诉衷肠,决心不想和师父见面。此次在云南、衡山两地,又耽误了不少时日。务请师父一人赶去,以防迟则不及。”
武凤楼听徒儿言之有理,反正距离烈女岭已近,也就放心地一个人走了。
目送师父走远,小神童就顺着一条街道走去。由于他是第一次来到长沙。童年时又经常听爷爷铁笛仙曹鹏给他讲说关云长义释黄汉升的故事,光顾游览街上的景物,竟忘了寻找食宿之处,等到想起来时,已到了有名的开福古寺。
这开福寺,是五代时楚王马殷所建,其子马希范又建会春园、嘉宴堂、祓楔亭于此,规模宏大,端庄严肃,内有三圣殿、大雄宝殿、毗卢殿、山门等。
附近景物极佳,特别那座嘉宴堂又是一座极具规模的大酒楼。每晚华灯初上,行人就穿梭如织。本朝李冕有诗曰:“最爱招提景,天然入画屏。水光含镜碧,山色拥螺青。抱子猿归洞,冲云鹤下汀。从客坐来久,花落满间亭。”
山门额题“古开福寺”,两边石联是:紫微栖凤,碧波潜龙。
小神童此时是又渴又饿,摸摸袋中尚有几两散碎银子,就抬腿跨上了嘉宴堂的高大台阶。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碰头。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神童,刚刚踏上台阶时,一眼就瞄准了正在狂吸猛饮的屠四如,心中大吃一惊,陡地半转了身躯。想迅速撤离此地时,台阶下的退路早被侥幸漏网的洞庭三鞭之首仇天雷卡死了。
小神童突然遇险,但他绝不肯向仇天雷示弱。一面向前逼近,一面冷冷地向仇天雷说:“曹某刀下的游魂,还敢前来送死?”仇天雷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小神童倚仗白天野老儿、段常美贱婆,灭我三湘七泽总舵,杀我弟兄手足。今日狭道相逢,是你小儿的死期已到。”
就在这时,一骑黑马驮着一个红裳少女,正好在嘉宴堂前下马。
小神童自知身陷绝地,又知三湘七泽的所有地面,无不在屠家父子的掌握之中。而今屠铁甲虽死,他的儿子屠四如自会子承父业,况且屠四如的武功和谋略超过其父甚多。所以目前对每一个出现在嘉宴堂附近的江湖人物,都不可掉以轻心。因此蹄声一入耳,小神童就瞟眼窥视了。
一眼之下,他不由得暗赞好马。只见这匹黑马长约一丈,高近八尺,从头至尾乌光油亮,一根杂毛皆无,四只海碗似的蹄子稳稳地钉牢在地面之上,顾盼生威,神骏异常。
再看那个少女,年约十七八岁,柳眉凤眼,瑶鼻猩口,身材纤长,俏立亭亭,肩披紫色斗篷,内衬一身红裳,手执马鞭,肋下悬剑。一双美妙传神的丹凤眼,久久地注视着满怀戒心的小神童一贯狗仗人势的洞庭三鞭,如今虽三丧其二,由于倚仗少主人屠四如在此,仇天雷抖手甩鞭,狠狠地向曹玉的腰际缠来。
小神童晃身错步,向旁侧一闪,反手刚想拔出冷焰断魂刀,手执马鞭的红裳少女甩手抖出一鞭,奇准无比地点中了仇天雷的右臂曲池穴。酸麻得仇天雷一咧嘴,不由自主地把手中鞭抛在了地上。
小神童愕然一愣,刚想向眼前这位不知姓名的红裳少女致意,谢谢她出手相助,回过神来的仇天雷猛将身形一矮,伸左手抓起地上的软鞭,反臂卷向红裳少女的双足。
红裳少女嫣然一笑,用一只穿着紫色绣花小蛮靴的左脚,一下子将鞭踩在地上,猩唇中只吐出:“凭你也配用鞭!”话出口,肩一抖,手中那条四尺长的马鞭又抽在仇天雷的右肩井上。
疼得仇天雷一声惨叫,一条右臂顿时垂了下来。
小神童蓦地一惊,暗道:好恶毒的手法,一马鞭就把仇天雷右肩琵琶骨全打碎了。
那红裳少女又是嫣然一笑,冲仇天雷说:“由于你右手的鞭法太差劲,姑奶奶成全你改换左手再练。”
小神童的心不禁向下一沉,暗想:看她小小的年纪,出手就如此恶毒。我还是不要沾惹她为好。哪知怕啥有啥。只见那红裳少女一晃身就贴近到小神童的怀前,并把一只细嫩如笋的左手搭在小神童的右肩上。
小神童如见蛇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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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小神童虽从一开始就看出红裳少女手底黑狠,必然大有来头,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一下子就投进了自己的怀抱。刚想轻轻推开,突然从嘉宴堂内传来一声冷斥:“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在三湘七泽地面上撒野!活腻味了是不?”
见是四如狂徒暴然出现,小神童心底一惊,左手刚想把怀中的少女推出,以便拔刀应战,怀中的红裳少女却悄声说:“人家好心帮助你对付屠四如,你难道连逢场作戏都不懂?要不是看你肩头插着冷焰断魂刀,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小神童!”
小神童更是大吃一惊了。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应付裕如。看起来这个不知姓名的红裳少女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师承门户,几乎是无一不知。甚至一眼就认出自己肩头的冷焰断魂刀。而自己却连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道,更别说其师门来历了。看起来,我小神童今天真算是栽到家了。
忽听怀中少女冲着屠四如噗哧一笑说:“干吗发那么大的怒火!我一没吃过熊心,更没尝过豹胆。今天才刚满十八岁,绝对没有活腻味。就是想在三湘七泽的地面上撒撒野!”
要说红裳少女的这番话,也真太噎人了,别说说给杀人如草、好赌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的四如狂徒听,就是说给一般的人听,就会立即扑过来拼命。
气得屠四如狂发怒啸,声如夜枭,凌空一纵,欺到二人身前的不远处,伸手就握住了刀把。看样子,他那杀人如草的凶狂性子,被红裳少女给激发了。
对屠四如的为人,小神童曹五可熟悉得很。忙抬左手,第三次想把怀中的红裳少女推开,好能拔刀一战。
红裳少女先是格格一笑,声如银铃,然后又学着男人腔调说:“只要你老实点,听话点,再抱紧我一点,看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动你一根毫毛,那他才是真正的活腻味了。”
别看小神童身在险地,又叫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女贴进怀内,也让她这模仿对方的腔调给逗笑了。
眼看屠四如双目圆睁、脸色泛紫,握刀把的手都微有抖动,好像要立即下手了。
可是那貌艳如花的红裳少女还是没事人儿似的,不光懒洋洋地贴偎在小神童曹玉的怀前,还像说悄悄话似地向曹五说:“喂,你听人说过‘羞刀难入鞘’这句话没有?”
屠四如毕竟不是一般的泛泛人物,让红裳少女拿话一点,右手虽仍然紧握刀把,两眼却扫向了四周。
等到屠四如的眼神瞄上红裳少女所骑的那匹大黑马时,面色陡然一变,连忙问红裳少女:“铁血红颜是你的什么人?”
红裳少女听他问起自己的母亲,越发把自己的娇躯向曹玉偎贴得更紧了。
屠四如见红裳少女佯装听不见,不得不再问:“请问铁血红颜索紫风是你的什么人?”
红裳少女俏脸一寒,不高兴地斥道:“我娘她老人家的名讳,是你屠四如该喊的吗?”
四如狂徒先松开紧握刀把的右手,然后冲红裳少女责问:“我就是把铁血红颜索紫凤大姐错喊成铁血红颜索紫风,也只少却了大姐二字。你这个丫头倒好,硬把大舅喊成了屠四如,我非得让紫凤大姐管教管教你不可。快快离开曹玉小儿身旁。”小神童一听红裳少女和屠四如真有渊源,再一次想推开她时,那红裳少女的纤纤玉手似乎比迅雷闪电还疾地一连点了曹玉的中庭、鸠尾、巨阙、左乳根、左天枢、右章门、右肩井七处重穴。
可叹历经百战的小神童,竟跌翻在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女手中,还是先被整治得全身瘫痪,才生擒活捉的。
幸亏他目前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否则非一头撞死当场不可。
屠四如一见红裳少女举手之间就生擒活捉了小神童,高兴得心花怒放说:“好孩子,你的七煞断脉封穴手法,快赶上你娘了。谢谢你替我生擒活捉了曹玉小儿。你想叫舅舅怎么酬谢你都行!”
现在的小神童曹玉和那个红裳少女还是偎贴得那么紧,只不过调换了一个位置,由原来红裳少女倚偎在小神童的怀内,变成了红裳少女紧紧地揽抱着小神童曹玉。
一见红裳少女不答理自己的问话,屠四如认为她是故意端架子。谁叫自己有求于她。又不敢招惹她的生身母亲索紫凤呢。只好破例堆上一脸笑容说:“你丫头也不要瞧不起我这个当舅舅的,总认为你们家气大财粗,吃准我们三湘七泽总舵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如今你既然替屠家出了这么大的一把力,随便你丫头要什么,舅舅都舍得给你。”
听屠四如要天都能许半个,红裳少女格格一笑问:“我想要一样东西,你真舍得给我?”
屠四如为了急于把小神童要过来,好报自己的杀父大仇,一听红裳少女肯开口,忙不迭地答应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管你丫头想要啥,我保险都给你!”
红裳少女比刚才笑得更甜说:“我自幼受父母疼爱,长到十七八岁还真没开口向别人要过东西,今天我可是头一回。你要真的不给我,我准能羞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全身虽瘫、神智依然清醒的小神童,见她一个劲地拿话垫,猜知她必然要狮子大开口,狠狠地索讨屠四如一些值钱的东西。只恨自己一时不慎,竟跌翻在一个贪婪无比的女孩子手里。
屠四如还是陪着笑脸说:“舅舅已经说过两遍了,绝对不会冤你,你就净拣值钱的要吧!”
一连用话铺垫了三遍后,红裳少女笑得更甜了。只见她猛然用自己的粉颊蹭蹭小神童的脸,才开口说:“我想要的就是他!”
直到现在,小神童才恍然大悟。红裳少女原来是拿屠四如开心,专门来吊他的胃口的,也不见得真和先天无极派有什么梁子。
气得屠四如脸色泛紫,若不是对红裳少女的父母心存顾忌,以他那杀人如草的秉性,早就拔出刀来了。饶是那样,他还是面寒似水,语冷如冰地斥道:“白小凤,你别倚仗你爹是九爪金龙白振飞,你娘是铁血红颜索紫凤,惹恼了我屠四如,我照样让你刀到人死。赶快趁我火未撞顶,速速把小神童曹玉交给我,你好走你的阳关道。”
铁骑红裳白小风唉呀了一声说:“听你屠四如的口气,我要真不把小神童交给你,就非得通过独木桥走向鬼门关不可了。”
一再遭受白小风的戏弄,屠四如拔出刀来,恶狠狠地说:“不信你就试试看!”
白小风陡地纤足一顿,左臂抱起曹玉,马鞭扫向持刀欲扑的屠四如,嘴中却格格一笑说:“今天我是试定了!”
话未落音,怀抱小神童,早飘落在大黑马的马鞍上,抖缰催马跑了。
那匹通体无杂毛的大黑马,虽不及女魔王侯国英跨下的雪压红梅金趁玉宝马,也满能顶得上东方绮珠的那匹乌云压雪神驹。不等白小风抱小神童坐稳,奎鬃一伸腰,早蹿出半箭之地。
明知屠四如非追不可,白小凤驰出开福寺不远,就让座下的大黑马慢了下来。
小神童急躁得玉面泛红,又苦于动弹不得,眼珠一转,向白小凤喂了一声说:“直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把我的穴道解开。”
铁骑红裳白小风待答不理地还了一句:“都到什么时候了?”口才极好的小神童曹玉,尽量把语气放温存一些说:“既已到了是友非敌的时候,你就快把我的穴道给解开吧!”白小风脸一寒,冷哼了一声说:“你怎敢断定我是友非敌?”
曹玉的声音更显温和地说:“事情明摆着。假如不是是友非敌,你犯得上不顾激怒屠四如,而从四如狂徒的手中救出我来吗?”
白小凤的脸色突然转冷道:“假如我是不想让你落在屠四如的手中,而是奉命来生擒活捉你呢?”
小神童哈哈大笑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曹玉自信和姑娘没有一面之缘,所谓的冤债二字,从何说起!更别说什么奉命生擒活捉我了。”
白小风还是冷然阴笑说:“亏你曹玉还能号称小神童,简直是木头人一个。你就不会从我爹姓白、娘姓索上多想想吗?”小神童让白小凤一言点醒了,摇头叹息地分辩说:“我现在终于清楚了。姑娘的令尊既然名叫白振飞,想必和荒江游龙白云飞是亲兄弟。屠四如称令堂为铁血红颜索紫凤,想必是八爪毒龙索梦雄的姐姐了。”
白小凤这才夸奖了一句说:“算你还不太糊涂,终于把事情想清了。我现在实话告诉,荒江游龙白云飞是我的亲伯父,八爪毒龙索梦雄就是我的嫡亲娘舅。这两位老人家,后一个被你们挫败于长安大雁塔下,前一个让你们杀死在西楚故都徐州。我爹爹为了伯父的惨死,日夜痛心疾首;我娘为了想替舅父找场,暗地派人将你们先天无极派的头面人物,一一踩探得清清楚楚。所以在嘉宴堂前,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你现在虽然一切都清楚,但已晚够两个季节了。因我已用独门的七煞断脉封穴手法,点了你的中庭、鸠尾、巨阙、左乳根、右天枢、右章门、右肩井七处重穴和四条主经脉。除去我们一家三口外,你就是请来吕洞宾和张果老,外加一个铁拐李,也解不开你被我点中的穴道。”小神童又一次摇头叹息道:“令尊令堂误会了我们先天无极派,你伯父荒江游龙白云飞不仅不是我们先天无极派杀的,就连他的杀身大仇,也是我那三师祖江剑臣替他报雪的。至于你的舅父八爪毒龙索梦雄,也是在长安大雁塔下和我恩师武凤楼先打出来交情,然后惺惺相惜的。据我猜想,这一切的一切必定都是无情剑冷酷心从中挑拨的。以令尊令堂的聪明机智,是不难全部弄清事实真相的。”
白小凤傲然说:“难道这些事情,还要你来提醒我!别忘了你是一个被获遭擒的失败者。”
小神童的泼辣本性,冷傲的脾气,一下子给激发了,哈哈哈一阵狂笑后,傲然说道:“采用美色入怀的卑劣手段制人,江湖上极下流的男人大都不屑去作,何况你一个年轻少女!我曹玉今天虽落入你手,却非战败之敌。不信,只要你敢解开我的穴道,我准把你置诸于我的冷焰断魂刀下!”
说实在的,凭小神童的这番尖锐刻薄的讽刺话,泥人听了都会发土性。曹玉也确实是想激怒白小风,促使她解开自己的穴道,给他一个放手一拼的机会。
哪知这番话听进白小凤的耳中,不但没有撞击出一丝火花,她反倒嫣然笑了。并还把揽抱曹玉的那条粉臂紧上一紧,用玉颊擦着小神童的脸说:“刚刚夸奖你一声不太糊涂,怎么又犯糊涂了?能采用美色入怀手法制人者,会吃你的激将法吗?再告诉你小神童一句,白小风至今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少女,人也满能说得过去。如今我把你暖玉温香抱满怀,你岂不也算是‘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别看小神童向来以机警过人、能言善辩自负,今天却死心塌地认败服输了。
皎皎冷月晴辉下,一对青年男女紧紧倚偎着同跨一马,本应是享尽人间艳福的风流韵事。可贴靠在白小风怀内的曹玉,却像一个待屠的囚犯。再加上渴饿交加,又被点了七处穴道,自知难再幸免,索性闭上双眼,给它来个听天由命了。
一马双跨,驰行到岳麓山下,曹玉的肚子忽然响起了咕噜声。
铁骑红裳白小风先让座下的大黑马停下,然后抱着小神童曹玉从马背上跳落地面,将曹玉斜靠在一块大石之上后,才伸出纤纤玉手,温柔地抚摸着曹玉的脸说:“我知道你是饿坏了。为了让你能有足够的精神和体力,承受我爹娘的审问和折磨,我现在得弄点东西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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