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保定府,六指追魂和秦蛉一豹就扑奔了正西。

紧接着就是穿肠秀士柳万堂告辞单走。

一贯忠厚待人的武凤楼取出二十两银子,向疯霸王说道:“一点心意,请鲁当家的笑纳。咱们后会有期了。”这在武凤楼来说,双方本是仇敌,怎好同行,他怕疯霸王不好提出,就先说了出来。

不料鲁夫将手一推,拒绝了武凤桉的馈赠,然后正色说:“大丈夫一言出口如白染皂。从今以后,令徒曹小侠就是鲁某的主人,我永远追随在他的左右。”

武凤楼哪能忍心让一疯三狂之中的疯霸王屈身在曹玉手下当仆人,他和气地劝道:“几句戏言,哪能当真,恕武凤楼嘴冷,请鲁当家的自便。”

疯霸王执拗地说:“出口是愿,我决不反悔。再者说,我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跟随主人岂不是因祸得福。我铁定心了。”

听了疯霸王的话,连江剑臣都感动了。

小神童一把抓住了疯霸王,动情地说:“曹玉天胆也不敢屈你老为仆。只要不嫌我小神童,我愿和老人家永结忘年之交。不知你老意下如何?”

一席温暖的话语,感动得疯霸王几乎流下了眼泪,他身躯颤抖,两眼潮湿,一下扑到了江剑臣的身前,颤声说:“我一个末路穷途的江湖人,蒙你们三代人的厚待无可为报,有一极大秘密报知你们。”

江剑臣见他说得非常严肃,心中一动,含笑请问其详。

就听疯霸王缓缀说道:“当年我虽名列三狂一疯,那是一般江湖人物叫着顺嘴罢了。其实我和三狂不仅不是同伙,而且性情不投,门派各异。他们看不起我的粗野,我也不耐烦他们三人的狂傲。峨嵋派与贵派拼搏,凡属江湖人物,无人不知。瞽目飞龙焦一鹏离开此处,就是赶赴许昌小西湖,找机会拉拢三狂出山为峨嵋派助威的。

以先天无极派的人手,当然不怕他们,但这三个家伙人缘极好,只要他们三人被峨嵋派拉动,准还有一大批人投向峨嵋,那时所失就大了。为了报答你们,请三爷派个人同我连夜赶往小西湖,当面劝阻三狂,对贵派百年大典,定会减去不少麻烦。”

听疯霸王这么一泄底,江剑臣心中一沉。以他自己的身份当然不会把三狂瞧在眼里,但那是武功上的比较。和峨嵋之争,关系到一派的荣辱啊。江剑臣也知道三狂的人缘所以能这么好,是因为书狂金似土家资巨万,挥金似土;医狂纪世人金针续命,指下活人,卜狂周知机指点迷津,趋吉避凶。受过他们好处的人,当然对他仍奉为神明了。

见江剑臣沉吟不语,武凤楼头一个请求说:“孩儿愿随鲁当家的去一趟许昌,请三师叔允准。”

江剑臣留不答话,先看了多玉娇一眼,然后正色说:“必须亲自将多玉娇公主送回柳家堡,许昌之事。我自有主意。”

武凤楼无奈,只好和多玉娇一同走了。

疯霸王急道:“火已燃眉,请江三爷快拿主意!”

站在江剑臣左右的李鸣和曹玉,一齐眼巴巴地望着江剑臣。二人心里都争着去,但又都不敢开口。

疯霸王还想再催,江剑臣已向站在自己右侧的曹玉问道:“玉儿,让你前去,你打算咋办?”

小神童曹玉昂然说道:“晓以大义,不准他们依附峨嵋派。”不等小神童再往下说,江剑臣又接着问:“假如三狂已听了他人之言,又如之奈何?”

小神童精神一抖,傲然说道:“让他知道知道先天无极派的厉害。”

江剑臣沉下脸来斥道:“以狂对狂,必然大动干戈。那岂不变成了为渊驱鱼!”说到这里,转脸向缺德十八手问道:“鸣儿,你有何打算?”

缺德十八手李鸣小心地答道:“峨嵋派中的焦一鹏、申恨天皆和三狂有旧,等闲之下,很难处事不偏。我打算先以礼拜见,寻找机会激其发怒,然后以力服之。三狂素守信义,处理得当,或可成功。”

江剑臣先点头默允,然后向李鸣交代道:“你三师祖已去了河南,说不定他会伸手。你先走一步吧。”

疯霸王由衷叹道:“怪不得贵派能发扬光大,如日中天,严师出高徒啊!”

李鸣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有疯霸王这匹识途老马,二人避开大道专抄小路,很快就到了许昌。

这许昌乃曹魏故都,东汉建安六年,曹操迎汉献帝迁都于此。小西湖乃挖土筑城形成的坑洼,后导入河水汇聚成湖,提岸花柳掩映,水中鱼虾戏莲,景色极为秀美。

这里有北宋年间建造的届江亭、欧阳修建的欧阁、眉山苏氏弟兄又建了听水亭、鼓琴台、梅花堂,文彦博治理许昌时,建造了曲水园,亭台楼阁,石桥曲径,风光更为宜人了。

三狂之中,只金似土一人有家口,就住在这小西湖畔。他家资巨富,宅院极大,房舍宽广,在许昌城内,堪称首富。

缺德十八手和疯霸王来到许昌后,先找了一家字号兴盛的客店住下。吃过早饭,疯霸王一人就先去了小西湖金宅。

开始鲁夫认为自己和三狂是旧时相识,虽然性格不合,修养各异,但二十年来一直和平相处,尚无积怨,所以到了金宅,就要金府家人去禀告三狂说是自己求见。

不料,家人进去半天才走了回来,懒洋洋地向他说:“三位老主人陪远客谈话,请鲁爷改日再来。”

这一大碗想不到的闭门羹,只噎得疯霸王干直脖子咽不下去。他须眉一张,毛茸茸的大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霸王枪杆,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三狂的住宅。但为了听从江剑臣的主张,他只好含恨而回了。

没有想到缺德十八听完了他的叙说,只是微微一笑,毫没放在心上。

吃罢午饭,疯霸王趁缺德十八手午睡之际,又独自一人来到了三狂的家门。哪知下午的这一趟比上午更令人不能容忍。

原来金家的两扇朱漆大门竟然紧紧关闭,任凭疯霸王怎么拍敲都寂无声息。他只好再一次恨恨返回。

刚回到兴盛客店门口,缺德十八手早迎了上来说:“鲁当家的,千万不要性急,以免伤了一疯三狂的多年和气。”

疯霸王切齿恨道:“可恨三个老鬼如此不讲交情,叫我疯霸王在贵派面前几乎无地自容。不是李公子拦阻,我早和他们拼了。”

缺德十八手还是不急不燥地劝解。

吃晚饭时,李鸣除去频频地向疯霸王劝酒添饭外,还详问了三狂的一些情况。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入愁肠瞌睡多。疯霸王醉倒不起了。

二更天不到,缺德十八手悄悄地离开了兴盛客店,一个人来到了小西湖畔。突然看见两个似乎眼熟的人影走进了湖边的梅花堂,缺德十八手李鸣心中一动,也暗暗地掩了过去。

刚刚贴到堂外,就听一个重浊的声音说:“老大,咱们和申恨天之交并非泛泛可比,岂能为了缺德十八手李鸣,毁二十年交情于一旦!老大,明天见了三位狂兄,你就多拉他们一把吧。”

重浊的口音一入耳,缺德十八手李鸣就听出来,是自己在黄山遇见的穷富二神中的财神爷富一世。听他一连喊了两声老大,李鸣不须再看,就知和他一同进入梅花堂的,准是穷神爷韩一生。

果然听见穷神爷说:“老二,不是老大想置二十年的交情于不顾,面是峨嵋派近期以来倒行逆施,一意孤行,梦想独霸武林,我们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接着又听财神爷富一世说:“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我又何尝能看惯峨嵋派的狂傲劲儿,答应替峨嵋派来请三狂,还不是冲着阴阳十八抓一人。再者说,咱们老哥儿俩纵横武林数十年;黄山一战却栽了个灰头土脸,也真他妈的窝囊!我老想出这口恶气。”

听了富一世这一番言语后,李鸣知道事情又多了一层麻烦。

财神爷的话说完了老半天,竟然没听见穷神爷说话。显见他是不同意财神爷的说法。

李鸣心中一动,又侧耳倾听。财神爷富一世发急道:“老大,事到如今,你怎么又迟疑了?当初答应申老怪帮他来请三狂,虽然是我先点的头,可你并没有反对。如今千里迢迢来到许昌,申恨天也不久必至,你这一打退堂鼓,叫我拿什么脸去见阴阳十八抓申恨天!”

又过了一会,才听穷神爷韩一生说:“老二,不是哥哥临时想打退堂鼓,这件事压根我就不满意。咱哥儿俩和三狂兄弟可是多年至交,我真不想拉他们下水。”

财神爷一听更急了,大声反对说:“听老大的口气,好象三狂一出头,也准得栽在江剑臣手里是吗?”

穷神爷还是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明摆在那里。黄山一战,咱兄弟二人联手,还不是十招不到就败在江剑臣的手下。你不服,反正我服。要不是金老伯母明天寿诞,我不会陪你来到此地的。”

缺德十八手心中有数了。

忽然又听富一世说道:“老大,你错了。当初一日,被称为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温侯,在虎牢关一阵大战,还不是被张翼德一鞭扫中紫金冠,大败而逃!这就叫能狼不敌众犬,好手架不住人多,到时候我自会激三狂去唱一场三英战吕布。”

穷神爷叹了一口气说:“依我看,就是真的去以三对一,也只能是胜负各半。你忘了当年女魔王指使七人轮战江剑臣的事了!再者说,最叫人头疼的,还是他的缺德徒弟,那才叫一摸扎手哩。反正有你后悔的。”

缺德十八手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趁着夜静无人,按白天疯霸王所说的方向部位,找到了金府。

果然鲁夫说得不假,三狂的住宅不光房屋高大,占地面积也极为宽广。

这时风寒霜冷,雾气很重。缺德十八手毫无顾忌地贴到了门前,一眼看见朱漆的大门上贴着一副春联。上联是向阳门第春常在,下联是积善人家庆有余,门横是勤俭持家。字写得铁划银钩,苍劲有力。

缺德十八手李鸣看罢,不由得频频点头。他心中暗想,从对联上来看,金似土真不愧有书狂之称,看来对付三狂,就更要谨慎了。他主意打定,踏着满地冰霜回转了所住的客店。

第二天吃早饭时,余怒未息的疯霸王还是闷闷不乐,食不下咽。看样子这个性情虽然粗野,为人却极诚实的鲁夫,真气坏了。

因鲁夫和他们被江湖人合称为一疯三狂,李鸣不能不正色问道:“鲁当家的,我要用法子戏耍三个狂家伙一下,你老人家赞成吗?”

疯霸王鲁夫一听,连想都没想地冲口答道:“赞成!”

缺德十八手李鸣又追问了一句说:“不怕他们翻脸成仇?”

疯霸王将毛茸茸的大手向吃饭的桌子上猛然一拍,将上面的碗盘杯筷都给震了起来。他恨恨地说:“可恼三狂太不讲江湖道义,鲁某两次登门,均被他们拒之门外。他既无情,我就能无义。公子要有高招,你尽量施为,天塌下来,有我疯霸王顶着!”

缺德十八手李鸣放心了。他硬劝疯霸王吃了点东西,又安排他在店中等候江剑臣、曹玉二人的到来,并在店外留下了本派的记号,好让师父容易找到自己,这才第二次来到了小西湖畔的金府门前。

今天是金似土老娘的八十寿辰,因三狂交友甚广,所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李鸣贴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等待时机。

时辰不大,穷富二神出现在金府门前。可笑的是,一个鹑衣百结,形如乞丐;一个绸缎遍体,貌似富翁。两相映照,极不协调。

就在这时,被李鸣安排留在家中的疯霸王赶来了。他附耳告诉缺德十八手,江三侠祖孙二人已到了店内。

财神爷富一世上门求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见韩、富二人到来,先抢着上前见礼,又很客气地将穷富二神恭请了迸去。

疯霸王见此光景,只气得须眉倒竖,怪眼圆睁,双手一合霸王枪,这就要大兴问罪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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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登堂拜寿 以狂对狂赚三杰 入室缉贼 藉机趁机败单飞

疯霸王亲眼看到三狂兄弟对待自己和对待穷富二神截然不同,他焉能忍受,双手一合霸王枪,就要硬闯进去和三狂翻脸,被缺德十八手李鸣摇手阻止了。

疯霸王圆眼怪睁,忿忿地说:“我鲁夫自愧无力阻止三狂,只有凭我这一杆铁枪,和这三个狂东西一拼高低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正色劝道:“若如此,则大事休矣!”

疯霸王茫然不解地刚要发问,李鸣接着说道:“今天是金老太太的八十大寿,来人众多,鲁当家如此一闹,必触众人之怒,岂不坏了我的大事?”

疯霸王一听泄气地说道:“依你之见,又能如何?”

缺德十八手李鸣附在疯霸王耳边,低低地窃语了几句。

疯霸王脸色一变说道:“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人去冒这个风险。”

缺德十八手傲然一笑说:“以武林三圣之尊,我尚且敢一挫其锋,何况区区的三狂!你只管随后进去就行了。”话一说完,他真的一个人向金府门前走去。

别看疯霸王为人粗野,形如疯狂,真正地清楚了缺德十八手的用意后,他一方面佩服李鸣这小子有胆,另一方面也替李鸣捏了一把冷汗。

且说李鸣一走到门前,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迎了出来。他见李鸣脸生人生,还年纪轻轻,带着三分傲气问道:“来干什么?”

缺德十八手李鸣本来刁钻,平常无事尚且生非,何况今天是专门来找三狂的麻烦,加上那把门壮汉话又问得难听,索性只答出了两个字:“讨债!”

以武林三狂的声威,再加上今天给老太太做寿,专管把守门户的金禄一听就火了。他故意装着神色不变,却阴险地问:“欠债人是谁?”

缺德十八手李鸣这一回答复的更气人。他先用手一指金禄,然后重重地吐了一个“你”字,只气得一贯奴仗主势的金禄脸色一变,出手就是一招“饿狼掏心”,力道还真迅速,直向缺德十八手的心窝捣去。

李鸣只将上身微微向左边一闪,轻巧地避开了金禄捣来的一拳,右手一翻,抓住了金禄的手腕顺势往里一带,下面用左脚一绊。这一回金禄可乐大发了,只听他“哎哟”一声就跌翻在地上。

这金禄虽然是仆人,可极得三个老主人的喜爱,平素练功也很下力气,今天被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一下子给弄翻,他岂能善罢甘休。只见他左手一按地面,身躯一跃而起,左脚钉死地面,右脚猛然踢出,直奔缺德十八手的裆中穿来。

缺德十八手稳立不动,直到金禄踢来的这一脚快要沾身时,才突然用一招“海底捞月”,抓住了金禄的脚脖猛地朝外一送。金禄这一次吃的苦头,可比上一次大多了,被李鸣一下子足足给送出有一丈左右,才仰面朝天摔落在地上。

这一次金禄老实了。

这时,一个干巴巴的声音从大门内传来:“小子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随着话音,蹿出来一个四旬左右的高大汉子。只见他面如紫玉,浓眉大眼,虎势生生,声威慑人。

缺德十八手轻藐地一笑说:“你们这土窝子真乃是上有狂主子,中有狂爪牙,下有狂奴才。你大概就是三狂府中的管事紫面判官杜达权吧?”

也是该着紫面判官杜达权倒血霉,硬把一个人见人愁的缺德十八手看成了没成年的大毛孩子。他冷哼了一声斥道:“冲着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杜大爷本想高抬贵手赶你滚开完事,不料,你小子竟敢满嘴喷粪,我叫你小子好好品尝一下挨揍的滋味。”话没落音,己甩手一掌拍向了缺德十八手的当顶。

缺德十八手只将右肩一引,便躲开了杜达权的这一掌,嘴中还嘲笑着说:“朗朗大言,不过如此。”

紫面判官杜达权更来气了,垫步欺身,怒喝一声:“打!”单掌一立用“披荆斩棘”砍向了缺德十八手的左肋。这一次杜达权用上了真力。

缺德十八手是成心想戏耍紫面判官,右肩一牵,又将身躯闪向一边,嘴中还是嘲笑说:“庄稼把势也来现世。”

紫面判官气疯了,杀心一起,提聚全身功力,左右两掌一合猛地向缺德十八手的丹田要害插来。出手又快又狠。

好个缺德十八手,不光眼睛看得准,身子也拿得稳。不等杜达权掌到,他猛地将身子向后一撤,使杜达权的一掌落空,右手再次一抓,扣住紫面判官的双腕,身躯陡然一旋,将杜达权也抛出了七八步远。

随意出手就制伏了二人,紫面判官这才品出来真正的味道。他身形一错,双掌护胸,凛然喝问:“尊驾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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