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同的是她这时穿的是时下流行的牛仔装,原先瀑布般的长发挽成了发髻,像一朵乌云盘在头上,和来厂修车时的装束判若两人,要不是对其刻骨铭心,一时还真认不清。
  黄厂长正想开口喊,不料那女郎也抬头瞧见了他。略显惊惶的她急急举手招呼:“哟,是黄厂长吧,你好你好你好!”她一连串说了三个“你好”,大步上前拉住黄厂长的手往僻静处走,边走边诚恳地说:“哎哟,黄厂长,真是对不起!前段时间我公司被托儿骗走了一大笔钱,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娘又患急病,去省城动手术,花去了3万多,迫不得已才拖欠了你的修理款。眼下,我已要回了10万债款,付清应急的款项,还剩5万元钱,原想今天上午到你厂里付修理费,想到是星期天,估摸着你休息,才打算星期一给你送去。谁知碰上了你,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
  女郎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中国工商银行的活期存折递给黄厂长。黄厂长打开一看,结余栏上果真清清楚楚地印着“51000”字样,悬着的心才安然落地。
  女郎从坤包内取出宽框太阳镜戴上,恳切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既然碰头,就不用等到明天了。这样吧,我俩现在就去工商银行取款,付清修理费和这段日子的利息,再回来看病,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说着不管黄厂长同意与否,挽起他的手臂朝大门外走去。
  眼看泡汤的款项回到手中,黄厂长的心情刹时好了许多。两人有说有笑,转眼就走到洪福珠宝行门前。女郎不好意思地说:“黄厂长,我有一副手链托徐副经理加工,不知好了没有,进去问一下,马上出来,最多5分钟。”
  黄厂长诺诺连声。说句老实话,除了那笔修车费,黄厂长和女郎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存折攥在自己手里,还怕飞走不成?黄厂长心安理得地在洪福珠宝行门口踱过来踱过去,三个“5分钟”过去了,女郎却似泥牛入海,杳无踪影。难道又有新的花招?黄厂长平静下来的心又升到了喉咙口。他快步进店,问营业员:“徐副经理办公室在哪里?”一头雾水的营业员回答说:“本店根本没有姓徐的副经理!”
  那女郎呢?她没出过店门呀,难道真能摇身十八变不成?折腾得晕头转向的黄厂长在店内仔细搜寻,终于发现店堂一角有道后门,女郎早已从后门溜之大吉。
  12000元的修理费,却丢下5万多的存折,还要偷偷溜走,她发的是什么热昏?黄厂长百思不得其解,他忘了感冒,又一次赶往派出所。
  接待黄厂长的是张菊,他滴水不漏地做好笔录,随即向工商银行挂去电话查询。对方告知,黄厂长手中的存折早已作废,至于存折结余栏上的款项,很可能是女郎用号码机盖上去的。
  唉!真是人心不古!对社会渣滓,黄厂长实在太过善良了。
  
  任你如幽灵 剑下显原形
  
  黄厂长懊悔得直揪自己的头发。张菊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安慰他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她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尽可放心。不过,对骗子,你要提高警惕才是!”
  说到这里,张菊起身从书橱里抽出一本半新的书,封面上印着“醒心明鉴——江湖历览杜骗新书”,递给黄厂长说:“自古以来,有正必有邪,有邪必有正。既有骗人之术危害社会,必有防骗之术净化社会。这本书是明代张应俞写的,他将社会上的骗术列成24个门类,在他的笔下,五花八门的骗子无不原形毕露,你们搞技术的也得好好学学‘社会’这门大学问,别老是让骗子得逞。”
  黄厂长接过书本,悻悻离去。
  时光如逝水,眨眼又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天,慕容平开着蓝色的伊兰特到机动车检测中心来年检了。工作人员见了车上的号牌,一面示意他驶上检测线,一面一个电话打给邹灵。
  一场放线钓鱼的战斗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检测、记录、签字、盖章,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待手续全部办妥后,慕容平开着伊兰特徐徐驶出大门,待到驶上公路,一个加速,箭也似的向郊外驶去。车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衔尾疾追。
  心中有鬼的慕容平从倒车镜中瞧见一辆黑色轿车紧咬不舍,心知有异,遂忽而转弯,忽而改道,忽而加速,使出浑身解数,渐渐地,映在倒车镜上的那辆黑色轿车不见了,慕容平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慕容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拨打:“一切如意,西郊大枫树下等!”
  不久,一棵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枫出现在视野中。伊兰特放慢车速,车门启处,一位窈窕女郎丢开夹在指缝间的烟蒂,顺势钻入车内。
  慕容平正想加大油门,却瞥见一辆乳白色的小面包车擦身掠过,在前面不远处缓缓停下。车门开处,领先跳下的竟是穿着便衣的片警小郑。
  慕容平不由一个激灵,猛打方向盘,车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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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第2期 开伊兰特的女郞作者:邢增尧字体: 【大 中 小】 路飞驶。可惜冤家路窄,原先在视野中消失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稳稳驶至,拦住了去路。透过挡风玻璃,慕容平看得一清二楚,朝着他微笑的正是那天随小郑登门拜访的二位警察,不同的是今日他俩穿的是便衣而已。
  慕容平和女郎成了瓮中之鳖。
  派出所里,女郎和慕容平被分间留置,单独盘问。警方计划从他俩的供词中找出突破口,再步步进逼。可女郎和慕容平似乎早就订有攻守同盟,不是装疯卖傻,就是闭目养神。
  人赃俱在,还不承认,邹灵怒火冲顶:“对这种社会渣滓干脆来点硬的!”张菊摇摇头,文静地说:“别急,泥鳅翻不出大浪的!古时唐太宗曾询问李靖攻之道,李靖回答说,夫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阵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我们何不找找慕容平的父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规劝慕容平迷途知返,重新做人?”
  邹灵、小郑齐声称是。
  事实证明,张菊走的的确是一着妙棋。当慕容平的父亲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佝偻着腰,伸出鸡爪似的手,抱住慕容平放声痛哭时,状若无赖的慕容平眼圈也红了。张菊语重心长地向父子俩解释党的政策,然后轻轻掩上房门,让父子俩促膝谈心。
  没过多久,下班时间到了。张菊派人端来两碗肉丝汤面,亲自端给慕容平父子充饥。慕容平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融情人理的帮教疏导中全面崩溃,一字不漏地吐出了实情。
  张菊命人带进女郎。女郎一瞥白纸上按着慕容平手印的密密麻麻的供词,神情开始沮丧,终于气短骨软地瘫倒在椅子上。
  女郎真名吴琼,江州县吴村人,三年前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打工又觉太累,便在社会上东游西荡。有一次,她在舞厅结识了一位人称“白马”的老板,他不但长相英俊,舞步也十分潇洒,几个曲子下来,两人就成了朋友。从此,“白马”经常带着她游名山赏胜景,进酒楼住宾馆,享尽了风光滋味。后来,“白马”自称生意失利,老本亏损殆尽,要她用色相去勾引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索钱还债。她不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当即架上她的脖颈。无奈之下,她只有认命。
  说到这里,女郎“唉”了一声,接着说:“时间长了,我才清楚,‘白马’根本不是什么老板,而是个诈骗、盗车团伙的头目。那辆本田摩托是慕容平偷的,那辆马自达福美来是‘蓝猫’和‘肥猪’下的手,伊兰特是为了方便作案专门用赃款购置的……”
  根据女郎和慕容平的交代,专案组向邻县警方通报了有关信息,并作出“擒贼先擒王”的部署调兵遣将对“白马”可能出现的地点实施24小时全天候监控,做到百密无疏。
  子夜,万籁俱寂。尚不知女郎和慕容平已经落入法网的“白马”哼着小调出现在情妇家门口,就在举手揿响门铃的瞬间,“白马”闻得“呼”的一声,肩膀刹时被什么东西按住。他强抑狂跳的心,慢慢回过头去。啊!差点吓个半死。一只鼻子咻咻作响、双耳直竖、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犬几乎将毛耸耸的三角脸贴上他的面孔,白森森的利牙似要开噬。狼犬背后,两双威严的眼睛正虎视着自己。他双腿哆嗦,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白马”被押回公安局。局长亲自参与审讯,以女郎和慕容平的供词为基础,命“白马”老实交代同伙名单,然后让“白马”用手机告知所有成员,火速赶赴平素设在悦尔大酒店的“909”联络房,集结待命……
  一个长期在社会上作恶的团伙就这样覆灭了!正应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古话。
  (责编:锦平 图:郭东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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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第2期 流泪的白桦林作者:叶雪松字体: 【大 中 小】
  一、为了爱哥们儿反目
  
  霍建军、李卫国是最要好的一对朋友,那一年,为了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两人和女同学白小雪一道插队落户在大凌河旁的白桦林大队。
  白小雪高挑个儿,瓜子脸,站在那儿就像春天里的一棵小白杨似的。男知青们都希望能接近白小雪,哪怕是为了博得白小雪淡淡的一笑,他们也会不惜绞尽脑汁。
  霍建军也在暗恋着白小雪。霍建军是个性情开朗大方的人,他觉得无论是论相貌,还论家庭地位,他在知青点的男知青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霍建军一米八五的身材,四方大脸,典型的男子汉形象,父母又都是机关干部,在知青点里,霍建军可是女知青争先示爱的对象。可除了白小雪,霍建军对其他女知青连看都不看一眼。但不知为什么,白小雪对霍建军总保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普通战友的关系。
  男知青中也有打过白小雪主意的人,可都被白小雪婉言拒绝了。那些败下阵来的男知青暗地里把白小雪比喻成一朵带刺的玫瑰。白小雪越是这样,越发激起霍建军征服她的决心。霍建军开始在心里琢磨接近白小雪的办法,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这天黄昏,霍建军早早就来到了河边的白桦林等候自小雪的出现。他已经观察好多天了,最近一段时间,白小雪隔三岔五地在黄昏一个人端着洗脸盆去河边洗衣服。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要是能在风景如画的白桦林边向心爱的姑娘表白爱意,那将是一件多么富有诗意的浪漫事儿呀!他为这个想法兴奋不已,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就一个人悄悄去了白桦林边。
  工夫不大,霍建军发现白小雪端着满满一盆衣服去了河边。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他发现白小雪蹲在河边没有洗衣服,却四处望了望。霍建军心想该不会是白小雪发现他了吧?于是就将身子隐藏在一棵白桦树背后。这时,霍建军突然发现,从白桦林的另一个方向又钻出一个人来,一直走到白小雪身边。白小雪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霍建军一看白小雪对那个人含情脉脉的样子,就知道她为什么隔三岔五一个人到离知青点很远的河边来洗衣服了,原来是和心上人约会!怪不得对知青点里的男知青们不冷不热的,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这个人是谁?他用什么魔法征服了白小雪这颗高傲的心?失望的霍建军一心想看个究竟。由于那个人背对着霍建军,一时半会认不出来。不过,他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挺熟悉。这时白小雪蹲下身子洗衣服,那个人也坐在白小雪身旁的一块草地上。这回,霍建军看清楚那个人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他的好朋友李卫国!
  这小子,真不够哥们义气!霍建军在心里骂道。自打对白小雪有了好感,每次霍建军的心里憋得慌时,就会将心事一股脑儿地向李卫国和盘托出。每回李卫国总是劝霍建军,拿些道理来开导他,没想到这小子竟背着他干这事儿!这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要是别人跟白小雪,霍建军或许没这么大的火气,谁有本事谁就追呗!可就是不能容忍李卫国。明明知道自己对白小雪有意思,还在背后耍手腕!霍建军这个气呀,真想当着白小雪的面把李卫国打到河里去,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当着白小雪的面跟李卫国叫板,弄不好让人家姑娘瞧不起。这事儿得稳扎稳打,既让白小雪移情他这儿,又要叫李卫国心服口服才成。对,趁他们还没多少故事,来个先礼后兵!
  天黑的时候,李卫国才回来。知青点里的人都去大队部操场上看电影《南征北战》去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建军问:“怎么就你一个回来,她呢?”
  一句话问得李卫国摸不着头脑:“你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呀?”
  “甭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霍建军大大咧咧地说。“我问你,你和白小雪到河边是怎么回事?”
  李卫国的脸“腾”地就红了:“我和她没、没什么呀,她父母出了点事,心情不好,想跟我诉诉苦。”
  霍建军沉下脸儿来:“这么多知青,她为什么单单找你一个人诉苦?李卫国,咱哥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明知道我对白小雪有意思,怎么能背着我下手?你要是也对她有意思,你跟我说。我让着你不就完了吗?”
  李卫国说:“霍建军,你听我解释,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和白小雪之间没有什么。”
  霍建军挥了挥手,气急败坏地说:“甭再跟我演戏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哥们情分就到此为止。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一定要把白小雪从你手中夺回来!咱们走着瞧!”
  霍建军说着将门一摔,走出去看电影了。
  
  二、受感动姑娘动真情
  
  这天晌午出奇的热,白小雪躺在炕上脑子乱得嗡嗡直响。上月给妈妈去了封信,到现在妈妈也没回信。昨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见妈妈又被人批斗,浑身是血。因此,这几天心情很乱,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李卫国了。
  李卫国被队上分去看青,离知青点有五六里路,只有到晚上才能回来。李卫国近些日子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人也整整瘦了一圈,白小雪看着心疼,一定是知青点的伙食不好,对,得给他补充一点营养。白小雪想到这就到老乡家买了几个鸡蛋,煮好了,挎了只篮子就来找李卫国了。
  白小雪正走着,忽然草丛中传来一阵声响。这地方常有狼出没,夜半常见村外有绿莹莹的光在闪动,村人都知道那是觅食的狼,队上李老大家的一只猪崽前两天就被狼叼走了。莫非这草丛里有狼?白小雪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时,社员贺耀武从高粱地里钻出来,白小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贺耀武说:“是白、白小雪呀!大热天也不在屋里睡个午觉?”
  “天越热越睡不着。大哥,你不也是吗?”白小雪笑着说。
  白小雪往前走着,忽然觉得腰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白小雪的心蓦地颤抖了一下,贺耀武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腰堵着她的嘴,欲将她按倒在草地上。
  “你、你想干什么?”白小雪厉声说,“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
  “白小雪,老哥想你想了好久了,你就答应了老哥这回吧!”贺耀武淫笑着威胁道,“这里连个兔子影子都没有,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白小雪终于明白了贺耀武的险恶用心,她惊恐而绝望地喊了一声,饿狼扑食的贺耀武就将她按倒在地。贺耀武一声不吭,只管扒她的裤子。透过篙草的枝叶,她看见了蓝天、乱针般刺眼飞散的阳光,以及一朵被撕烂的白云……
  白小雪几乎绝望的当口儿,忽听身后有人喊:“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贺耀武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知青,吓得赶紧放开白小雪,钻进了高粱地。
  白小雪这才看清,是霍建军救了她。她顾不得男女间的禁忌,一下子就扑到霍建军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白小雪觉得心情好多了,这才从霍建军的怀里挣脱出来,涨红了脸说:“霍建军,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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