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周行云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会儿赌场已经切断了对外转播,他也不怕被赌客看到自己交头接耳的样子。
平心而论,周行云在二世祖中还算是比较有作为的一个,可靠祖荫的少爷羔子就是少爷羔子,真遇到这种场面,还是要请教文泰兴这种赌坛前辈。
“总经理,今天怕是有高人在场,我看还是……”
文泰兴盯着周易他们看了半天,心中已有打算,附在周行云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先生,朱先生,刚才大家也看到了,虽然监控画面不能确定是谁在出千,可这局牌确实是有问题……”
周行云望了一眼周易和王启年道:“这局无论判哪一方获胜,恐怕都难让人心服,所以我想加赛一场,这一场必然能够保证公平,就算有高人在场,也无法插手了。”
王启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周易,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点头道:“周总的提议很合理,可问题是您又如何保证所谓的公平呢?呵呵,我王启年虽然是个粗人,可也不想被人一再欺骗,再玩出什么‘倒翻天’来啊……”
他能在新加坡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自然不可能是傻瓜。监控录像上显示了‘高人’不可能是朱小花,那还能有谁呢?隐隐之间,在他心中已经唯周易马首是瞻,见周易没有反对,这才应承了下来。
这位周老弟是高人啊……
王启年现在只觉自己够幸运,那日在机场只是看到同胞被人刁难,才伸手管了闲事,想不到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得到了回报,果然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种善因得善果。
“王先生多虑了……”
或许是因为有‘高人’在场的原因,文泰兴的口气极为谦和,笑道:“这次加赛我们双方都不可能插手,因为距离太远了,呵呵……”
“怎么说?”王启年一愣,心里有些打鼓。他在新家皮经营多年,有今天的局面并非容易,因此十分谨慎。
“赛马!”
周行云的目光从周易面上掠过,淡淡地道:“明天下午在香江沙田有一场马,我们不押独赢、也不玩儿三拖一什么的,就选其中的五匹马。这五匹马分属香江三大马主,一位是香江巨商李国栋先生,一位是太平绅士侯老爷子,还有一位是号称拥有八十八匹赛马的大马主王守一!他们三位在香江马场是出名的冤家对头,所以绝不会串谋操控这场比赛,这样在比赛之前,就没有人能够得到所谓的内幕消息……”
相隔千里赌赛马,真亏这位周总能想得出?周易他们都是一愣,却也被周行云勾起了兴趣。
“选五匹马?具体怎么个赌法呢?”王启年皱了皱眉头。
“我们只需要选择这五匹马中成绩最好的那匹,不管它最终跑到第几名,只要在五匹马中成绩最好就可以了,选中者为赢,如何?”
“哦?那如果我们都没能选中呢?”王启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赌法,感觉很新鲜,而且正如周行云说的那样,这种赌法看似很公平,毕竟隔着太平洋谁也不能轻易操纵比赛。
“那也简单,我们谁选的马成绩好就算赢,这样够公平么?”
“呵呵,可是我们说过要在赌桌上比赛的。这种比法虽然看似公平,却有些偏离了我们的约定吧?”
王启年也不是傻瓜,放着身边可能有高人而不用,跟周行云玩赌马怎么看都是不上算的事情。更何况他老子是东南亚有名的富豪,谁知道跟这三位马主有没有勾连?万一让这小子阴了那不是得后悔死?
“偏离约定?难道赌马就不是赌了么?”
周行云轻笑道:“王先生,你应该很清楚云顶集团和新加坡政府的关系。这次是我们给你面子,才会在赌桌上解决问题,如果我们真要动用政府力量,其实是不必这么麻烦的……”
“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又何妨?”王启年看了周易一眼道:“周老弟,老哥我对赌马不太内行,这事儿恐怕还得拜托朱老弟了……”
“不用麻烦我老大了,赌马我内行。”
周易微微一笑,他之前推出朱小花来,就是恶作剧憋坏,出于他性格中的阴暗一面;如今看文泰兴和周行云的表情,显然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既然如此,那就干脆震震这些‘赌坛精英’,让他们知道大陆人也有大智慧。
至于后果,周易压根儿就不担心。双方所争的不过是赌场的放贷权而已,并不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赢了也就赢了,以云顶集团的名声还不至于找自己或朱小花的麻烦。
就算他们真找到大陆来,还不知道是谁收拾谁呢。自己就不说了,唐宝如今就是咱的小兄弟,不用白不用;就算小花同志的背景也不简单,大学毕业就能进入市人事局当科长,他那位老泰山简单的了么?
再说大陆是什么地方?别说你云顶集团的大多数生意都还算是正行,就算是香江堂口的那些扛把子和白纸扇又如何?到了大陆一个比一个都老实,因为咱这边儿不讲什么‘廉价’的法治,只讲人民专政。小样儿,弄不死你……
“好啊,周先生总算肯‘亲自’出马了。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周先生的手段。明日下午两点钟,我还在这里恭候各位,可以吗?”
周行云眼睛微微眯起,把‘亲自’两个字咬得极重。
“那就一言为定。”周易笑着点点头,要跟哥们儿玩赌马,你算是踢中铁板了……
“文先生,你认定了这个周易就是施展‘灵犀一指’的人?”
看着周易他们离开了贵宾室,周行云喃喃地道:“我看着不太像啊……这个人太年轻,而且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赌桌有近两米远,难道灵犀一指真有如此神奇么?”
“我也只是怀疑,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王启年和那个朱小花更加不可能……”
文泰兴叹道:“而且传说中的灵犀一指就是如此神奇,甚至号称是赌桌上的魔术手法。据说民国时期的赌神张力就能当着数位赌王的面,身体不接触赌桌换掉已经封好的牌,手法之妙简直像是神话。比起这位传说中的赌神来,相隔两米换牌也就不算什么了……”
“传说毕竟是传说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
周行云皱着眉毛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头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赌鬼?与灵犀一指相比,我宁愿相信前者是真实存在的。”
“总经理不要想太多了,无论是赌鬼还是赌神,就算他神通再大也不可能控制明天的赛马。”
文泰兴笑道:“我已经传达了您的命令,我们的人会在明天下午之前查清楚周易和朱小花的底细,到时是人是鬼一目了然;不过周易如果真是能够施展出灵犀一指的厉害人物,我建议还是不要找他的麻烦。”
“为什么?”周行云年轻气盛,很有些不服气。
“第一,他们是大陆来的,我们的力量在大陆还是比较薄弱;第二,我们和王启年所争的不过是小利益,甚至根本就是意气之争,没必要因为这点利益去触犯大陆的法律;第三,能够施展出灵犀一指的不可能是小人物,他隐藏的越深,越不被赌界所知,就越是可怕,我们又何必竖立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呢?”
说实话,文泰兴对周行云举办这次赌赛本来就有意见,此刻不过是借周易敲打这位大少爷两句。
“一切都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说吧……”
周行云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只是文泰兴在赌界的地位太高,连他也要让三分,所以不好轻易发作。
……
“周易,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答应我好么?”
老五还是嫩了点儿,没能忽悠住午夜梦回发现自己独守空房的悍妇‘花朵’,这位朱家大少奶奶一通咋呼,把柳絮也惊喜了,加上小叶子,给帅哥儿来了个‘三娘教子’,不到几分钟,这哥们儿就做了叛徒。
今晚小花同志惨了,无论他把自己描述的多么风光,哪怕把赢来的十几万软妹币双手奉上,也难消老婆大人的雷霆之怒,‘花朵’的哭声到这会儿还没断呢,在她看来,沾上了赌就是塌天大事,绝对不可饶恕。
与之相比,没名没份的柳絮就温柔多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周易,然后尾行到他房间,良言一句三冬暖,从内到外抚慰着光棍儿的心:“周大哥,我知道你帮助王大哥是好的,可是……可是那些赌场的人我们惹不起的,下次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我和叶子都会为你担心的……好不好?”
周易心里甜啊,这已婚男人和未婚男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不怕,今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你周大哥不但惹的起那些人,而且还会让他们惹不起咱……”
看着睡眼惺忪的柳絮那副慵懒的俏模样,周易忽然心头一热,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柳絮,你可愿意一辈子都为我担心么?不对,是关心,你愿意么?”
第176章 前倨后恭,送脸下乡
柳絮说她很愿意。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蚊子哼哼,脸也红成了大苹果,可周易还是感觉到了这妞儿的热情和真情,同时也触摸到了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如果说那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叫做冲动、路虎车上那一把‘无照驾驶’叫做蠢动、那柳絮这次的表态就是谋定而后动……
说到谋定,似乎有些向伟大的爱情上泼脏水的意思,可这就是赤果果的真理。那一次火热后的平淡,就是两人有意无意中谋划出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验,这对狗男女就像在某个山洞坐了九年禅的大德高僧,终于想明白了眼前人就是需要珍惜的身边人、再进一步还能当枕边人,于是这份感情就从平淡渐渐演化成了某种神圣无比催人泪下让多少男女叫嚣追寻却又经常走样跑偏的玩意儿……
这就是爱情。
柳絮在点头的时候,同时也将香喷喷的小脑袋靠在了周易的肩膀上,眼神儿迷呼呼的,也不知道她是觉没睡够还是被爱情迷糊了眼,反正只要是智商还在正常线以上的男人,就应该看的明白这眼神中的意思,就应该扑向大地辛勤劳作投入生产……
可周易没有,这丫居然在这种氤氲暧昧的气氛中扶着柳絮的香肩,说了句:“柳絮,这个春节,跟我到法国过年吧,跟我爸我妈我姐我姐夫见个面儿……”
“嗯……”
柳絮哼了声算是回应,脑袋却没离开他肩膀的意思,心说这些事情可以放到以后说哇,你好啰嗦呢……
“我爸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周闲人很郁闷,可偏偏是有苦说不出,全能闲人系统什么都好,就是在关键时刻坑了爹,他还能说啥?
大量的玉中宝气、翡翠中的宝气啊……不行,这事儿太重要了,必须得在去法国前争取搞定,不然系统不当机哥们儿也得当机了……
不过到哪里去找大量的玉石和翡翠,这是一个问题。
“嗯……”柳絮抬眼看了看周易,忽然低声道:“周大哥,我忽然感觉你像我的亲哥哥。”
“你亲哥哥?那肯定也姓柳啊……我擦……”
咂摸着妹纸话中的味道,周易两眼有些发直了。原来柳絮这样的老实妹纸也有脾气啊,这是拿自己比柳XX那个洋伟男呢?
这算是表达幽怨的另类方式么?
就是!现在柳絮幽怨极了。
柳絮并非是一个人上路的,和她同行的,还有周行云周总。
云顶集团情报部门的业务水平还是可圈可点的,周行云的要求是24个小时内调查清楚周易和朱小花的来头,太子爷一声令下,集团庞大的资源顿时开始运转起来,居然只用了不到八个小时,就将准确的资料送到了周行云面前。这个时候云顶的太子爷刚刚起身,正在美女秘书的帮助下寻找自己昨晚丢弃的那条花格子内内。
朱小花,华夏人民共和国楚都市人事局人事科科长,社会关系……
“居然还有个副省级的老岳父?曾经的华夏国楚都市委书记?”
周行云微微皱眉,又打开了关于周易的资料。
周易,华夏人民共和国楚都人,研究生毕业,目前在华夏鲁省周南市所辖云水镇云水村担任村敬老院医生,社会关系……
周行云的目光向下瞥动,忽然一个让他触目惊心的名字出现在面前——唐宝!
……华夏第一大少唐宝与该目标人物交好、感情极浓,称其为大哥;华夏京都‘大夏建筑’少东曾因得罪周易,引怒唐宝,险些使‘大夏建筑’就此破产。
宝二爷!
周行云叹了口气,却越往下看越是幽怨:夏秋萍,大夏建筑董事长夏天海之女,周易的初恋情人,正是因为她出面求情,才使大夏建筑免于破产……
“周易,你究竟是什么人?跟宝二爷有关系也就罢了,秋萍居然也是你的初恋情人?”
一想到夏秋萍美丽绝伦的面容和这次自己在华夏京都的遭遇,周行云心中就像是天火燎原,可一看到宝二爷的名字,心中的火气顿时又被浇灭了。
“还是不能得罪了周易……可这口气总要出了才行,不然我得被憋死!”
看着手上的资料,周行云忽然眼睛一亮:“三亿身家?那就拉你玩儿上一把,让你尝尝从亿万富翁变成穷人的滋味吧……比关系比不过你,拼身家呢?要是你赌输了,宝二爷再横也找不到我的头上吧?嘿嘿……”
“总经理,香江那边已经把今天比赛的资料传过来了,您现在要看么?”
电话机响了一下,他那位水嫩嫩的生活秘书接了个传真件过来,借着这机会,又坐进了他怀里:“总经理,我还要嘛……”
“要什么?是项链还是包包,回头我让司机载你去买。”
周行云看着手中的传真,轻轻笑了起来。
……
王启年不愧是道上混的,对分寸拿捏的极好,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昨天离开的时候,只是拍着周易和朱小花的肩膀说老哥欠你们一个人情,今后还得两位老弟多多提携啊,见周易没挑起话头,也就略过了这场赌局的事情,尽扯一些闲篇儿。
今天见了周易,他却拿出一份资料塞进周易手里;周易接过一看,上面是今天下午这场比赛的骑师和赛马资料,甚至详细到这五名骑师和赛马的以往战绩、近半年来马的健康情况、出战胜率,甚至就连骑师和赛马什么时候拉过肚子,骑师最近找没找妹纸、赛马最近有没有接触小母马……都罗列的一清二楚。
周易相信,此刻周行云手中肯定会有一份比这份更加详细的资料,而且像云顶集团这类涉及娱乐、博彩行业的大公司,是不可能不涉及赌马的,集团中有的是分析高手,能从资料中得出更专业的结论。
周行云之所以要千里赌马,倚仗的就是云顶集团的大量资源和人脉,虽然不能说赢面百分之百,也最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而周易靠的却不是分析,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会;更何况无论分析方法有多么科学严密,也无法保证百分百赢马,既然没有十成把握,还研究它干吗?
“周老弟,你为老哥我惹到云顶集团,老哥我就不说谢了,都在心里。可你也要小心,我看周行云现在多半已经把你和朱老弟当成了对手,这场马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啊。”
王启年道:“以周行云的习惯,恐怕已经调查过了你和朱老弟……不过老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你们离开新加坡,只要你们回到华夏大陆,周行云的势力再大也是鞭长莫及。”
“多谢王大哥,不过您倒是不用替我担心,周行云不敢怎么样的。”
周易微微一笑,今天这场马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周行云老老实实地赌这场马也就算了,他要是动什么心思,自己可也不是吃素的。
走进贵宾厅,发现周行云和文泰兴都已经到了,昨天的那张赌桌已经撤去,换上了一张红木八仙桌,上面摆设着一些新加坡的特色点心和茶水、咖啡。
“周先生、王先生、朱先生,三位总算是来了,快请快请……”
今天的周行云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那叫一个热情;看他那样子如果不是跟王启年有些隔阂,跟周易和朱小花又不是太熟的话,简直恨不得来个甜蜜的拥抱。
尤其是对周易,热情中都透出些微的谄媚了。周行云虽然也在算计周易,想要扳回自己的面子,却也十分顾忌他与唐宝的关系,因此表面上的客气还是必须的,就是要做到赢了周易的钱,还得让他无法翻脸。
周行云的表现让王启年和朱小花都有些奇怪,不过两人一个在道上混饭、一个是体制内的老人,什么前倨后恭当面陪笑背后动刀子的事情都见得多了,也就跟着呵呵笑你好我好,只看他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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