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寡妇虽然也忐忑,但她己经把女儿许人,一小半都是身不由己,也只能任凭焦飞安排了。
马车行了一夜,焦飞等父母和林家母女都睡下了,就施展了个法术,用乌云兜把两辆马车摄起飞出了数百里,到了另外一座郡县才落下,天色大亮的时候,已经远远离开了白石镇。焦飞终于离开了家乡,这才心安少许,心中暗忖道:“这下可没人能寻到的根脚了。”
其实焦飞也不大识得路途,他平生也只去过一次长安,走过一次西域。若是天上飞行还好,只要认准了方向,最多绕上几百里路,不怕什么的。但是地土行走,一旦走错,就不知去往哪里了。焦飞带了这么多人,也不愿时常施展法术,天上飞来飞去虽然快捷,却易被其他修士,甚或妖怪看上,一旦这些人起意,自己就多一场麻烦。
这不比他空身一人,遇上了什么出头的敌人,了不起就打斗一场。
他有五百水蛇兵和六阳封神幡在手,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角色,根本胜他不得,那些真个厉害的多半都要闭关苦修,也不见得有暇来找他的霉头。如今焦飞拖家带口,就算遇上个举手就杀了的小妖怪,也恐惊扰父母。
焦飞的双亲,还有林家母女都是苦出身,熬练过的身子,虽然马车颠簸,可也不觉得如何。
两家人一一醒来,见已经到了另外一座未曾听闻过的县城也俱都惊讶。焦飞的父母和林家母女,几手就不曾离开过白石镇百里之外。焦飞也不客气,带了鹫老去城中最好的客栈定好了房间,又去街上的成衣铺,购买了十多件衣衫,这才把两辆马车驱赶进城下榻了。
焦飞侵促的匆忙,两家人也只带了些要紧的东西,衣衫果然没带得几件出来。焦飞买的便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款式,每一件都价格不菲,看着儿子花钱如流水一样,焦母煞是心疼,很是唠叨了几句。焦飞也不在意,只是含笑听母亲“斥。在他这等修道之人的眼里,金钱等物唾手可得,又没什么大用,用起来半点也不心疼,但娘亲“斥,焦飞也不敢回嘴。
等两家人都在客栈里梳洗过了,人人都焕然一新,不要说林小崖这女孩儿头一次穿了这般光鲜的衣衫,又带了焦飞送的那双纯金的手镯儿,顿时显得有些气象,虽然还带着三分纯朴,可也尽丽尽妍,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了。就说林寡妇换了一身簇新的绸缎,也显得俏丽非常。这林寡妇本来就是白石镇有名的美人儿,虽然生了林小喜这个女儿,如今也不过三十许人,连徐娘的年纪也未到,风韵动人,正是女子出色的年纪。
苏环跑前跑后,帮焦母拾掇妥当,这条白花蛇妖在十万大山里生活悠闲,平素也常琢磨吃穿用度,眼光倒是极好的,把焦母打扮起来,虽然相貌平凡,也显出一团富贵气来。
焦飞在旁看的舍笑不语,等一家人都忙过了,这才吩咐一声,让鹫老下去传唤酒菜,这家客栈也是百年老店,颇有几分名声,不旋踵几个菜上来,都是色香俱全,味道也好。焦飞陪着文母,推说不敢饮酒,倒是林寡妇豪爽,连敬了焦飞文母两杯。昨夜已经赶了一场路,有离开了白石镇数百里,焦飞便没那般匆忙,先让父母和林寡妇去歇息了,这才叮嘱苏环和独眼水蛇兵老王,鹫老在客栈中守着,随时听候传唤,带了林小莲上街闲逛。
林小莲虽然跟焦飞自小就相识,却也没怎说过话。两人定亲之后,焦飞又离家学道去了,更是没机会卿卿我我。现在跟在焦飞身边,这女孩儿虽然明知终身有托,却还是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脸上害着羞,不管焦飞问什么,总是不言语。
焦飞倒是好脾气,见了什么没见过的东西,都要去问一声,得用就随手买下。走了半条街,林卜莲手里已经多了十多样事物,胭脂花粉,钗子头绳,诸般小吃,焦飞见她不肯开口,也是有意的黠促,看着林小莲一双小手都快抓不下了,仍日买个不休。林小莲开始还尽力把东西都抓着,可眼看着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被焦飞塞到了怀里,这才明白过来这黄脸小子是在使坏,大怒嗔道:“你便是想要累着我不成?这多东西,你也不拿几件?却凭我一个女孩儿劳累,也自问过意的去么?”
焦飞哈哈一笑,说道:“就是看你总也说话,才调笑你,这些东西哪会真让你拿着!”焦飞随手招了一个街边的闲汉说道:“这里有钵银子,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送去本城的黄家老店,便算是你的报酬。”那个闲汉顿时喜上眉头,心道:“这个小肥羊真不知好歹,看你也是个外路人,不知这东西落入我手,是从来不肯还回去的。”他从焦飞手里接过这许多东西,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这人腿脚最快,保证片刺就送到小公子下榻的地方。”
焦飞也不理他,这闲汉走了十余步,见焦飞没有跟山来,正要绕过一条巷子,嘶蜘L个生的亦穷习陋,二尺不到的矮胖早,不知从哪甲转哪塑,只是盯着他喝道:“快把东西送去黄家老店,稍有差池,你家蛤蟆老爷生吞了你。”那个闲汉被唬了一跳,转眼看去,又不见人了,暗忖道:
“难道是我眼花?罢了罢了,就算那矮胖汉子再来,凭他上蛤蟆一般的身板,就算我双手都不得空,也一脚踢死了他。”
蛤十一见这汉子还不死心,仍日要拿了东西乱走,心底也急了,一声喝又从地面下钻出来,这一次他把气一鼓,身子顿时膨胀了七八倍,看起来就宛如一座小山般,猛地在那闲汉面前现了身,大喝道:“还乱走什么,快去黄家老店。”那闲汉猛然见得这般骇人的蛤蟆精,大叫一声,把东西扔了就跑。
蛤十一气的长舌一卷,就把这个闲汉吞入了肚中,嘴上气口多哼的说道:“让你去送东西,就有银两拿,多么好的事儿,居然还要拐了东西跑。几番警告还都不听,以为我蛤十一就这么好说话么?恰这几日没有血食,口中都淡出鸟来,这汉子倒是肥大,吃他一十,我居然就饱了。”
砸了砸嘴,蛤十一自家把东西一一捡起,生恐自己吓了人,把脸一蒙,亲去黄家老店送了这些东西。
被焦飞调笑了一回,林小莲也没那般害羞了,多少也能跟焦飞聊上一两句。两人走不多远,就见到有群人在围观,林小莲好奇,就问道:“焦飞哥哥,那里是在卖什么东西?”有十,路人听到林小第问起此事,就笑道:,小姑娘,那可不是在卖什么东西,是本城的县官老爷张贴的榜文。”
焦飞拱了拱手,笑问道:“敢问大哥那榜文上写着什么?”
那位路人笑道:“听说本城的县令初来上任,宅院中就不洁净,时常有怪事儿发生。听说前日还是上房揭瓦,最近就是饭里撒泥了。
那位县令请了几个道士,都不能除妖,其中各一十,还给吓晕了过去,听说好几日都没缓过来,这榜文便是说着这事儿,能常他除妖的,本城县令愿意出五十两纹银相谢!”
焦飞哈哈一笑说道:“这妖怪倒也趣致,只是吵闹,却不伤人。
只是他这般闹下去,迟早被人收了!何苦非要弄这些花头。
”那个路人协J笑道“那宅子本来就空了十几年,我从小就听说里面闹,但是却从不伤人。也是本城新来的县令,看上了那间宅子空敞,非要住进去,这才闹出事儿来。”
焦飞心道“若是什么害人的厉鬼,凶狠的妖怪,我也不贪那五十两银子,偷偷给这地方清净了,明日上路神不知鬼不晓,也是一件没事儿。既然这妖物也不伤人,只是闹事儿,总有人来收了她,却跟我没干系了。”
焦飞略跟那路人攀谈了两句,也懒得去看那家榜文,正要带着林小莲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在人群里叫了一声“那不是焦飞师弟?”焦飞被这一声叫唤,惊的险些走了三魂七魄,暗叫道:“不好,我就是为了躲着人,才举家搬场,没想到却被人抓了,能叫我师弟的不是天河剑,派的人,就是漓江剑派的人,这却如何是好?”
焦飞猛的回头,真想要挤出个笑容来,却忽然愣住,惊呼道:
“原来是清虚子师兄,你不跟怒山真人在长安中居住么?怎么来到这里?”这道人年纪十**岁,看起来却满脸的沧桑,宛如七老八十一般,一身道袍肮脏的不成样子,脸上也饿面黄肌瘦,都快脱了人形,正是焦飞在长安时借住的那家道观观主的两个徒弟之一。
清虚子有气没力的说道:“我们的道场被龙虎派的那十,龟刹儿给轰成了平地,本来借着那家道观,我们师徒三十,还能混十,肚饱,三两日还有一顿饭吃。如今却已经足足三四个月不曾有粒米沾牙,这才来帮那县令捉妖,只是力气不足,挤不进去人群,焦飞师弟快些帮我。”
焦飞好气又好笑,说道:“师弟我这里还有些银两,师兄拿去便是,何必捉什么妖?”清虚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我们师徒有个规矩,绝不肯楼受道友的奉赠,你只帮我把榜文揭下来,我自去赚饮食的钱。”焦飞暗道:“这师徒三个的懒的抽筋,居然还有许多臭规矩,也罢了,我就帮他们一次又如何?”丁焦飞一伸手,那张榜文就,自行飘起,在空中一晃,就是去了影踪。
围观的人都好生惊讶,连声呼喝,说什么的都有。焦飞凭空一抓,收了榜文,递在了清虚子的手里,拱手道:“师兄都饿的这般模样了,要不要随我去吃顿饭,才去县令的宅子捉妖?”清虚子愁眉苦脸的道:
“还是师父,师弟未曾饮食,我如何好自己吃喝?”
焦飞无奈道:“我一起都请了便是,怒山真人现在何处,燕师兄呢?”清虚子说道:“他们都在附近的一座桥下纳凉,我们走上几步就能见到了。”焦飞忍俊不禁,又不敢真个笑出声来,摇头暗叹道:
“都饿成这般模样了,还纳的什么凉,就说是已经饿的走不动了,堆在桥底下挺着便是了。”
焦飞虽然腹诽,却也不敢怠慢,他师父蓝犁道人去了长安,左不去,右不去,非要在怒山真人的那座道观歇脚,就可见这师徒三人来历颇有不凡。何况后来这师徒三人也有许多灵异处,别的不说,就冲他师徒三个这般懒的齐整,没一个勤快的人,就已经超凡脱俗了。师徒三个懒到了如此境界,居然还能生生活着,就是不死,又是另外一件奇处。
清虚子在前面引路,把焦飞带到了那座桥的地下,怒山真人饿的都快抽抽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连气都没得喘。那位叫做燕惊邪的弟子,更是瘦的宛似没了肉,也没了油,就算是人间十年大早,都不见得能弄出这等饿阵来。这位燕惊邪和师父,师兄都不同,已经饿到了如此地步,还要端着架子眸弛,如果有人经过,便是不认得他,也能叫出一十一道号来哗蹦。
“骷髅真人!”
那边横躺着不动的,便可称呼一声饿阵道长,站在焦飞身边的清虚子,托大叫一个晃荡真君,盖因为这位饿的走路打晃,一步三摇摆,随时都能躺倒路边,就」改了道号,唤作“路倒尸真人”。
焦飞叹了口气,上去对着怒山真人一礼,低声问讯道:“弟子焦飞见过怒山真人,燕惊邪师兄,两位可随我来,去附近用了斋饭。”
听得这一句,怒山真人腿不拿弯的就直挺挺的立了起来,焦飞也被唬了一跳,仔细端详了良久,没有嗅到尸气,这才肯安怒山真人不是被两位不肖的徒儿给炼成了“躺尸道长”。
焦飞见了怒山真人这手身法,心中也十分钦佩,暗忖道:“不说这师徒三个法术如何,光是怒山真人这一招身法,光凭着脚踝用力,便能直挺挺的站立起来,这手段绝非武艺绝顶能成,那非要是炼气入先天,武艺到了极处,才有这般手段。”
燕惊邪也是一般,听到焦飞要请吃喝,整十,人就宛如浮了起来一般。焦飞眼力不俗,倒是看起来燕惊邪不过就是双足用尽,直挺挺站起来罢了。但是他身不动,肩不摇,腰背也不发力,只是两条腿一撑人就站起来了。看似简单,其中却颇有玄奥,焦飞现在也是炼气入窍大成,也自问绝没这般身手。
焦飞见怒山真人和燕惊邪没有废话的意思,也不敢多说话,浪费这两位进餐时间,生恐就晚了一口半口的,这师徒三个就能饿死一十,半个。忙招呼了一声,进了最近一处酒家。林小莲在焦飞身旁看着,心底也有十分好奇,有焦飞在身边,知道这三十,饿死鬼也似人物,跟焦飞认识,虽然形象可怖,却不能让她害怕。她是贫家出身,见怒山真人,清虚子,燕惊邪师徒三个实在可怜,忙去厨房嘱咐,快些弄些粥汤来。
林小莲忙前忙后,怕厨房上菜慢了,几番催促,怒山真人眼中路出几分嘉许,对着焦飞一声呼喝道:“小娃娃,你的媳妇儿不错,回头舍给我师妹,做个关门弟子罢!”
焦飞被唬了一跳,心中暗忖道:“小莲跟在我身边,怎也是衣食无忧,若是您老人家的师妹也是这般德行,把我未过门的妻子饿成这十,鬼样子,那可怎生见人?”他也知道怒山真人只怕有些来历,推脱了也是不妥,说不走就是一份天大的机缘,便含糊说道:“道长美意,焦飞感激无以,只是小莲还要照顾家里,出门修行总有些不便。最少我也要问过林家婶婶,毕竟她还没有过门,我做不了主。”
怒山真人更是高兴,说道:“她不愿意离开家门更好,我师妹也是个没去处的,便让她住在你家里便是。这日常的吃喝,你可不要短缺。别看我们师徒三个总是这般模样,师妹可是很挑剔饮食。~焦飞一头汗些,也不敢作答。倒是清虚子呼呼喝了两碗粥之后,有力气,便开始大叫要上酒肉,苏环忙劝道“几位饿的狠了,不能吃硬扎的东西,万一撑破了胃可就坏了。”清虚子忙道“不妨事,我们也是修道的人,不似普通人一般,绝吃不坏身子。你这丫头倒也好心,果然合入我这一派门下。”
想了一想,清虚污又对焦飞说道:“我们师徒总要自力更生,也不能全靠师弟接济。”焦飞还未想通清虚子要说什么,这位师兄就把榜文放在了焦飞的手心,说道:“我们这边吃喝,恐怕一时没什么功夫,那功去的晚了,只怕五十两银子的勾当要落空,还要麻烦师弟走一遭。
你这个小媳妇儿就留下会钞好了,不必跟你同去。”
焦飞这份郁闷,真是好没来由。不过他扫了怒山真人和清虚子,燕惊邪三人一眼,摇了摇头,拿了榜文就起身离去了。焦飞可以肯定,这师徒三个任何一位法力都高出自己,只是不知什么愿意,落得这般模样。他们要害自己,要害林小莲,公然出手便是,自己倾尽全力也抵挡不得,也不用弄这种花俏。
焦飞拎了榜文,在街头问过了道路,直去了本城县令的府邸,他也不敲门,就~,那么直闯了进去。
县令府邸的家人见焦飞一身道袍,也不敢阻拦,只是忙飞奔了进去,禀报了县令知道。那县令是两榜进士出身,平生最不信鬼神,自以为一身正气,万邪不侵,但是自从搬进这家宅院,却日日受烦扰,早就难过的不成,只是要他在搬了出去,岂不是说他堂堂县令,居然害怕妖怪?所谓羞刀难入鞘,便在这里死撑。
前几次请的道人,都是法术还未施展,就被宅中的妖怪弄的走了,这一次他把赏银提到了五十两,已经是囊中全部,这位县令为人确实清廉,想要多出几文钱钞,已经是力有未逮了。
焦飞硬闯他的宅子,这位县令也不羞恼,心道“这位道长如此做派,一定是法力高深的。”就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虽然看焦飞年轻,又当做是童颜不老,拱手说道:“道长若能降妖,便是帮了施某天大的人情,我愿意上奏朝廷,为道长请一份仙官的俸禄。”
焦飞也懒得理会他,只是说道:“那妖怪在何处?快引我去捉他!”
施县令听到焦飞如此爽快,更是高兴,忙亲自在前边引路,一路绕过了前面的府邸,到了后花园中,指着一搭桃树说道“这便是那妖怪。”
焦飞睁眼一看,却有些奇怪,暗忖道:“这株桃树果然有些妖气不假,但是它生机尽绝,虽然桃花满眼,却已经是枯死了,只不过是一股气撑着,这股气散了便罢,怎还能作怪?”他百思不得其解,只道自己道行不足,忙把黑水真瞳运起,看了许久都不觉得有错,就忙问施县令道:“既然这桃树便是妖精,你何不叫人砍伐了,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便啡鲫菲百了的便宵n”m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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