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第一局 夜空VS玛利亚
「啊哈哈我将棋很厉害哦!这是因为我这种聪明人和狗屎一样的人们是有天壤之别的!我是天才所以是无敌的!」
玛利亚一边摆着己方的棋子,一边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
虽然棋子都快要挤出了棋盘范围,但初期配置是完美的。飞车和角也都各在其位。
「你下过将棋吗?」
「很久以前了!虽然碰到了个能在一秒钟读出三亿手的对手,但和我比起来他也就是个渣渣!是坨狗屎!狗屎来狗屎去,慢慢就再没人跟我下了啊哈哈哈!」
「要说也是啊……」
「好久没把大家打成狗屎了!」
天真地笑着的玛利亚,兴致相当高涨。
我听说过,对这个社会而言,太过强大就会被孤立。总是跳级再跳级的天才修女玛利亚,她的强大,或许真的到了会被孤立的程度。但是,明明我不怎么强却也被孤立了……
要说对面的夜空的话——
「这样、吗……」
她以心虚胆怯的手势,走出了第一步棋。
夜空仍旧反复查看着附送的说明书,确认棋子的移动方式。她用一只手指着棋盘和说明书来回比对,在下到第三手的时候便发出叹息。
「……糟了,我为什么把桂挪到这种地方来了。」
「啊哈哈!夜空傻透气了啊!看我抓住狗屎夜空的王把它打成狗屎!」
「咕……」
玛利亚从一开始便使出压倒性的攻击,夜空则苦着一张脸毫无对策。
力量之悬殊历然眼前。
对将棋而言,飞角的力量有着几近暴力的压倒性。故而,利用大驹(译注:大驹,将棋术语,专指飞车或角行)是序盘的铁则。
然而,夜空却突然用桂马堵住了自己的角的去路。胜利女神是不会对那些连基本规矩都不遵守的初学者微笑的。
「这样下去,可以判定夜空终归会输了吧……」
「——那可未必哟。」
不知何时站到了我旁边的理科,对着自言自语的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现在飞车就已经杀入敌阵了哦?」
「不,那个桂马的阵形是——」
理科缄口指向棋盘。那是“请看”的姿势。
夜空仍一如刚才,像沉入了地底一般叹着气:
「看来必须得让这个步兵突击了……啊,不过被吃掉的话不就完蛋了么,笨蛋……」
「啊哈哈!你自己送上来我就不客气了!我这一个劲儿地赚呐好有趣啊!」
「混帐,虽然也能用桂去进攻,不过这次也被守住的话就万事休矣了……」
「夜空还真是个坦率地家伙呐!好的我守住了!超轻松的啊哈哈!」
「…………那我走了。」
瞬间,夜空手锋一转。
她如电光石火一般换起飞角,刹那间将它拍到了棋盘一角。将军。连带着,还吃掉了对方的飞车。
换言之——这是让人两眼放光的将军抽车。
「咿呀————!?」
晚了一拍,玛利亚大声尖叫道。
「我、我可没听说过这招!你说万事休矣还有完蛋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是在忠告『你这家伙』完蛋了、『你的未来』万事休矣了,不过你好像没有领会呢。」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领会!你又骗我了吧!?卑鄙!夜空实在卑鄙!狗屎!放狗屎屁!」
「好了好了快点走。轮到你了吧。」
夜空把说明书扔到一边,事不关己地扶住脸颊。
仔仔细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夜空的嘴角松弛下来,弯成了坏心眼微笑的形状。最初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那个是从古代传下来的,一种名为『鬼怪杀手』的掩人耳目的招数。」
理科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偷偷对我耳语道。喂,脸太近了。
「而且,为了让对方更容易上钩,夜空前辈好像还将它调整进了自己的流派。说不定她为了今天下了不少功夫呢。」
「那成果就是虚晃一招和花言巧语吗……」
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这也正如那家伙的风格。
脱去离不开说明书的门外汉外皮的夜空,与之前截然相反地切实进军起来。这不是挺强的嘛。
不久之后,一副凄惨的地狱景象展现在我们眼前。
「好的将军。又吃了个垃圾棋子。真受不了,驹台(译注:驹台,将棋中放置被吃掉的棋子的地方)都不够放了。」
「咿呀!已经输了!是我输了!是我落花流水地输了!」
「说什么呢,你还能下呢吧。你给我撑到最后片甲不剩再去死吧!」
玛利亚阵中弹尽粮绝。夜空的大驹如压路机一般,一分一毫地蹂躏着玛利亚那只剩小驹零散各处的荒凉战场。
不管对方如何叫唤着想要求饶或是投降,夜空都绝不承认自己的胜利。她没完没了地对敌人施以痛击,持续折磨对方。
完全是会失去朋友的下法啊,这个……
到分出胜负为止,她们又花了二十分钟。大家都已厌烦,各自读起书或是玩起游戏来。
用了几百手,吃掉了对方所有棋子的胜者的感想——
「真是的,真是场无聊的对局。将棋真是无聊呢。」
便是如此。
「倒大霉了啊……真的,倒霉透了……将棋好可怕将棋好可怕将棋好可怕……」
玛丽亚筋疲力尽地趴在了地板上。她的肩膀如做了噩梦一般颤抖不已。
这么一来,一段时间内她可能不会再下将棋了吧……明明好不容易才成为对局的对手的。
「……辛苦了。真是能让人联想起那位十五世名人的一局呢。」理科说道。
「哎,你真了解啊。」
「听说他在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对战的时候,为了不让对方再次嚣张,都会用某种手段挫败对方的心。在男性之间的调教play顺位中,那可是排在前列的展开呢哈啊哈啊……」
「我就不该听的。」
我为自己一瞬间的佩服而感到羞耻。
☺
○第一回合第二局 星奈VS小鸠
「……哼哼哼……我回家了……」
我将将逮住想要偷偷地从社团教室溜走的小鸠。
「等一下!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去哪儿啊。」
「但是老哥,那个……」
位于快哭出来的小鸠指着的方向上的——
「没问题的!一点都不会痛的,或者说我会很温柔的!让我和小鸠酱来一场纠缠着热情与欲情的亲热姐妹对局吧!」
是鼻息慌乱地在棋盘前做好准备的星奈。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是她姐姐啊。
我无视星奈,在小鸠面前单膝跪下。
在她红蓝的异色眼瞳之下有着黑眼圈,这点只有我知道。
「昨天你不也很罕见的熬到半夜,拼命地在读书嘛。就这么让努力记住的战术白费也可以吗?」
「呜呜呜……」
「无敌围、来着?你学到了很厉害的防御方法吧。这是能把那家伙打个落花流水的机会吧,我说。」
「……的确,吾秘藏的魔力正嘶吼不已……但是……呜呜呜,为什么总是变成这样呐……」
小鸠咬住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就坐。
即便这样,也能看出她的进步啊。以前她都是叫一句「不要!」就马上逃走,拉都拉不住。
……嘛,虽然我知道,她坐得离桌子有一段不自然的空档,是在极力和星奈拉开距离。
对局瞬间就有了结果。
小鸠毫无差错地摆出的无敌围,华丽地炸裂。
无敌围是完全名不副实的,可归为最弱一类的围阵。那本书不行啊,真不顶用。毕竟是从中古店里廉价买来的。
「意外的简单呢,将棋什么的!果然被神选中的我身上有着各种才能吧?」
星奈陶醉至极。
她入迷地俯瞰着令人满意的终盘:
「我的龙和马把小鸠的王给包夹了!我和我吧小鸠给夹住了!小鸠的王舔舔!我和我从两侧舔舔!还带着一点小鸠的体温呢,咝溜溜!」
「恶心死了。」
「痛!?」
要是夜空没拍下苍蝇拍的话,小鸠用过的棋子就真的要大事不妙了。
「呜唉唉……人家绝对不要再玩这个了……」
几乎哭出来的小鸠逃出谈话室。
好不容易记住的棋子移动方式,还有围住王的方式全都白费了。小鸠对星奈的好感度也又移向了负方向。而且她以后再也不会下将棋了吧。
「……好像和想象中的光景有点不一样呢……」
这本应是个欢乐的活动的,但我注意到它只是量产了对将棋的厌恶者。
「不过,虽然看起来是那样,星奈前辈却是好好地按照棋谱下的哦。」
理科再次抱住我的手臂低语道。我就说脸太近了。
「轻松破掉小鸠的阵法,也是因为星奈前辈都是按照基本套路来下的。把棋谱记清楚,再准确地表现出来可不简单。她应该和夜空前辈一样、不,或许比夜空前辈学得还要多。」
「是吗?……要是就好了。」
那两个人只要一碰到对决,立刻就会来劲呢。
看来那种热度对将棋来说也是一样的。有点开心啊。
独自一人笑出声来,我急忙挠了挠头。
「我说,理科。你从刚才开始,就了解的非常详细啊?」
「没错。将棋或是象棋这种二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情报游戏,是科学家的嗜好。」
「二人零和……你说啥?」
「是游戏理论用语。为了在人工智能的开发中派上用场,过去我曾仔细研究过。嘛,自从知道了直接挪用人脑才会更有效率,我就把它完全抛诸脑后了。」
「……哎哎。」
因为在伦理上很不妙,我就当作没听见了。
「因此,小鹰前辈。」
「嗯?」
理科故弄玄虚地用手指按住嘴角。低头抬眼仰望着我说:
「要用理科的魅惑穴熊(译注:将棋战术的一种)技术,开始夜晚的激烈交锋么?(译注:激烈交锋,原文为「一手違い」,意为下棋时胜负只差一步)」
「开始个毛啊。」
意味不明。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固有台词。
「嘁,这不解风情。但是我初战胜利的话,接着就能遇到前辈了吧?」
「……大概吧。虽然得赢了再说。」
「理科相信命运的红线。前辈你就洗干净脖子把身体打扮得漂漂亮亮,整理好床铺等我吧!」
她狂拍我的后背。烦死了。
☺
○第一回合第三局 理科VS幸村
——对局开始之后,我便屏息凝视起来。
我好像说过。
理科下棋的动作,完全如经验者一般。
她伴随着悦耳的棋子音,毫无停滞地摆出的围阵,漂亮地与幸村的阵法点对称。
「是『相矢仓』吗……」
这是个不论在业余还是专业人士中,长久以来都很受欢迎的阵型。
根据昨天读到的书里所言,『矢仓是将棋中的纯文学』好像是句名言。相矢仓的将棋攻防策略总是非常激烈,要求棋手有着慎密的先读能力。
「…………」
「…………」
理科和幸村都沉默不言。
二人率领着整齐排列的步兵,以认真的眼瞳,在棋盘上对话。
只是看着的我,也不由得握起了已经出汗的手。说不定能期待这场对决成为名局呢。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嘿,看我突击!」
突然,理科把自己的角走到了空无一物的地方。
「嗯?啊嘞?」
「莫名其妙啊。」
和费解眨眼的我同样,幸村好像也推测不出其中意味。数秒之后,她用纤细的手指静静拿起那个角。
「啊,吃掉它了吗。呵呵。」
理科眼中闪闪地发起光来。紧接着他又拿起飞车,如闪电一般袭向幸村阵。
原来如此,这也是暗渡陈仓吗!?
「……嗯嗯?」
虽然这么想过,但这次的飞车果然也是白给的。
幸村的驹台中,不费一兵一卒就获得了飞车与角。
「理科,你到底……」
「至今为止结果all right——」
理科以难掩笑意的声音说道。
「自己的飞车和角被对手生擒。这有什么意义,前辈你知道吗?」
「该不会……」
「监禁凌辱调教物作成!想象着被狠狠强奸最后堕落的高洁双子军人,立刻就要去了啊哈——」
「…………」
我已经不打算再对这个摩擦着大腿内侧的腐坏女子说什么了。
还『至今为止结果all right』,说到底不就是脑残嘛。
「……那种目光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
「虽然说了有研究过,但我连一句都没说过我很擅长!也有再怎么努力都完全达不到上层的人!因为在小鹰前辈面前,才想要想办法给你看看我的优点,然后不知不觉就来了兴致的理科真是个笨蛋!笨蛋笨蛋!」
而且我还被反咬一口。真搞不懂啊。
在以理科单方面地自爆恐怖袭击终战之后。
「……我什么都没有做。」
幸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无表情,撑着微妙地无精打采的身子咕哝道。
是消化不良吧……
「嘛,什么都不做,那不是求之不得嘛。」
我适当安慰之后,幸村稍作考虑:
「其徐如林,其不动如山。暂且不管这是否真的是信玄公所出之题,但我下棋的手段却表现出了真正的武士之魂。您是要这么说吗。不愧是大哥。承蒙您赐我这于将棋也造诣深厚的箴言。」
「啊、啊啊,嗯。就是这样。刚才那一局,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哦。」
「承蒙您的夸奖,在下惶恐至极。」
她拘谨地仰视我,柔和地点了点头。
……嘛,也好。鼓励别人感觉也不坏。
☺
○半决赛第一局 夜空VS星奈
第一轮结束,剩下的事夜空和星奈、幸村还有我。
看来都是些有实力的人呢……虽然是我自己说的。
终于到了半决赛这个时候,夜空说她需要一些时间。
「虽然我不会输给这种肉一样的东西,但难说她会耍什么小技俩。毕竟是头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奶牛。」
「哈?虚晃一招的是你才对吧?」
「栽到下作的肉的陷阱里输掉可就窝囊了,所以我要斟酌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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